“这不是新生,是毁灭。”老周握紧工兵铲,掌心的旧疤在辐射的影响下,烫得像要燃烧。
“是净化。”顾砚秋伸出手,她的指尖缠绕着银色的细藤,藤条上凝结着淡蓝色的冰晶,“人类对地球的破坏已经够多了,骨藤会清除所有的污秽,用金属和辐射重塑平衡,而我们,会成为新的物种,与它们共存。”
她指了指那些共生体:“他们是第一批‘冰骨人’,能在极端环境下生存,能与骨藤共享意识,这难道不是进化?”
“是异化。”老周挥铲砍向她的手臂,藤条却像有预判般迅速避开,铲尖砸在容器壁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顾砚秋笑了笑,容器里的液体突然喷涌而出,淡蓝色的藤条像潮水般涌向老周。他转身就跑,藤条在身后冻结成冰墙,挡住了退路。共生体们围了上来,手臂上的管子里,液体流动得越来越快,他们的眼睛里,蓝光几乎要溢出来。
“你看,它们在欢迎你。”顾砚秋的声音里带着狂热,“加入我们,成为新的一部分,否则,就只能成为养分。”
老周看着周围越来越近的冰墙和共生体,知道不能再拖延。他摸出最后一捆炸药,拉燃引信,用力扔向容器中央的仪器。顾砚秋脸色一变,想伸手去接,却被老周用工兵铲死死缠住。
“嘭!”
爆炸声在封闭的实验室里回荡,震碎了周围的冰层。容器里的液体喷涌而出,与空气接触后迅速冻结,形成一片冰雾。仪器的红光熄灭了,蓝光也随之黯淡,共生体们像失去了能量的木偶,纷纷倒在地上,身上的淡蓝色纹路迅速褪去,露出底下苍白的皮肤。
顾砚秋被气浪掀飞,撞在容器壁上,嘴角溢出淡蓝色的血液。她看着正在坍塌的实验室,眼神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绝望:“不……我的冰核……”
老周冲过去,拉起被气浪掀倒的阿武,往门口跑。矿洞在爆炸声中开始坍塌,冰层和岩石混合着银色的藤条碎片,从头顶坠落。
冲出矿洞时,伊娃正驾驶着雪地摩托在外面等待。他们跳上摩托,疾驰着离开钴矿遗址。身后,矿洞在一声巨响中彻底坍塌,淡蓝色的光晕消失了,只留下漫天飞舞的冰雪,像在掩盖这场诡异的实验。
“结束了吗?”阿武摘下防辐射面罩,脸上结满了白霜。
老周望着钴矿坍塌的方向,那里的雪地上,一点微弱的蓝光在冰雪中闪烁了一下,很快又消失了。他摸出矿核碎片,碎片已经彻底失去了震颤,变得像块普通的冰。
“也许吧。”他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确定。
顾砚秋死了吗?冰核真的被彻底摧毁了吗?那些散落在世界各地的种子,还会苏醒吗?
他不知道答案。
雪地摩托行驶在茫茫冰原上,北极光在头顶绽放,绿色的光带像巨大的绸带,缠绕着星空。老周看着极光,掌心的旧疤在寒冷中微微发麻,不再发烫,却像刻进骨头里的印记,永远无法磨灭。
他知道,无论未来如何,他和阿武,还有无数像他们一样的人,都会继续走下去。走在寻找种子的路上,走在守护世界的边缘。
因为那些藏在金属里的藤蔓,那些流淌在血脉里的记忆,早已成了他们无法摆脱的宿命。
冰原的风依旧呼啸,带着钴矿的淡蓝色气息,像谁在世界的尽头,轻轻诉说着未完的故事。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