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应淮一个头两个大。他的家离医院有些远,粗略算了一下,一个来回就要一个小时,因为时间关系,他有两个星期没有回过家了,今天回来是打算收拾东西,如果时间宽裕还打算把车卖了。
原本已经在老家的父母突然出现在自己面前,周应淮只觉得完了。所有的一切就摆在那里,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个家还住了另外一个人,一个让他父母无法接受的男人。
面对母亲审视的目光,周应淮没法说什么,他去洗了把脸,换了身衣服,然后一边把衣服放进洗衣机里,一边问他们吃饭了没。
周应淮回来时买了份早餐,一杯豆浆两个包子,现在是完全不够分的。
他去厨房看了一眼,还有一些菜,时间也还够用,就准备给他们弄点吃的。
谁知道刚把菜拿出来,母亲略微尖锐的声音就在身后响了起来:“你不打算说点什么吗?”
“没什么好说的,”周应淮的动作停顿了一下,有些疲惫的回话,“就像你们看到的那样,我谈了一个男朋友。”
所有的猜测都被周应淮这一句话证实,母亲被气得直发抖,断断续续的又问了一句:“你实话说,你胳膊上的伤是不是也和他有关系?”
周应淮想也不想地回答:“没有。”
“那你这些天是不是一直在忙里忙外的伺候他?”
周应淮的伤还没有好,他拿出两个鸡蛋递给父亲,转身去做些别的。
他的沉默算是一句回答,像一记重锤,砸在了母亲的心上。
“你说真的?应淮,你别和我们开玩笑了,你怎么可能会喜欢上一个……”
剩下的话梗在喉咙里说不出,母亲感到那两个字难以启齿,她声音带了一点哭腔,变得更尖更细,偶尔的啜泣声听得人心里难受。
周应淮闭了闭眼,在父母面前,他无法腆着脸说什么。
墙上的挂钟还在走动着,微弱的响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着,敲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这样让人家怎么看我们?你知道有多少亲戚邻居问我你有没有女朋友,打算什么时候结婚?我和你爸每次都说快了快了,甚至还想过让你去相亲,结果你……”母亲越说越激动,走到周应淮身边,却不想一个趔趄,险些没有摔倒。
周应淮连忙扶住她,被她一巴掌拍掉了手,只好给她倒了杯水,问她是不是高血压犯了。
母亲不想和他掰扯这些,她头晕的要命,眼前都变成了黑色,吃下了药,这才算是缓过来点。
“你看看你床头柜上摆着的照片,”母亲颤巍巍的指着卧室的方向,“你和一个男的脸贴着脸,这成什么样子!你难道一辈子都不打算回家吗?难道回家还能带着他吗?你让人家在背地里怎么笑话咱们!要让人指着你爸妈的脊梁骨说他们生出来的儿子是个变态吗?”
凄厉的声音带着一些在周应淮看来是责问的话语,他把头深深地低下来,过了一分钟,才叹了口气。他知道时间不多了,便匆匆穿上外套,站在玄关处说了一句:“如果你们也这么想,那就当我是个变态吧。”
出了这个门,周应淮魂不守舍地下楼。他早该猜到的,他妈妈是个容易多想的人,无论是秦燃拨过去的那通电话,还是他在医院的表现,都奇怪到让人一眼就能看出不对劲来。
这个房子的首付是他爸妈付的,也有些年头了,他们有这里的钥匙并不意外,但让周应淮没想到的是父母居然真的会瞒着他进去,甚至欺骗他已经回了家,回的是哪个家呢?
周应淮还是正常上班,下班后就往医院走,那辆车到底是被他卖了,只是这笔钱在天价医药费面前还是显得太少了。
他爸妈似乎是看住了他,因为车的事情和他吵了一架,住在那里不走了,还扬言如果周应淮再去医院,他们就到医院闹去。
周应淮倒是不担心什么,他们一向把面子看的比命还重要,怎么可能去做丢脸的事。他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齐湛的伤能不能好利索。
这些天来齐湛很少开口说话,一说话就是告诉周应淮他的银行卡在哪里,放心地把密码告诉了他,还开玩笑似的问,说自己进了一趟医院怕不是把周应淮的钱包都给掏空了。
周应淮只笑着,提不起兴趣和他开玩笑。
周应淮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太多,他照常工作,请了人来照顾齐湛,除了定期回家和父母大吵一架之外,生活中好像没什么变化。
某一天,齐湛的叔叔来了病房。齐湛早就猜测他会过来,可当人真的站在自己面前,他又明显的吃了一惊。
有谁能够想到,他名义上的叔叔会帮他搞垮秦家,而后又帮助秦燃来害他。
齐湛有很多话想问,可碍于身份,他只得把话咽回去,当做这一切都是一场梦,梦醒了,善恶有报显现了。
时光在飞速流逝,他们母子间的矛盾也日益严重,转眼间都过去了几个月,哪一方也不肯退一步,就这么一直僵持着。
母亲见他软硬不吃也没了办法,向别人求助又张不开那个口,两个人商量了一下,既然在周应淮这里不行,那就只好从另一个人入手。
于是在周应淮回家时,她竟鬼使神差地跟着周应淮去了医院,得知了是哪个病房,就等不及似的进去了。
齐湛起先迷茫了一瞬,在对方介绍了身份后就坐起身跟人打了招呼。她没有闲聊的打算,目光上上下下的把病床上的人打量了一遍,接着就开门见山的把自己的要求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