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云抓起他的头,他的右眼红肿,左脸被烙铁烫伤,见了慕省云,竟淌了几滴泪。
顾云深坐在慕书一旁,对慕省云道:“慕大人认得他吧?”
慕省云走到堂下,看到郢东这个样子,双手紧握,脸上青筋暴起,吼道:“顾云深,你到底想干什么?我的人你也敢动?”
“慕大人别急,清云,拿出来给慕大人瞧瞧。”顾云深云淡风轻地说道。
只见清云从怀里掏出一个手帕,摊开来,慕省云踉跄后退几步,“这,这是什么?”
顾云深起身接过,细细数了数,道:“慕大人不知道吗?这犀牛角跟羚羊角,可是极其名贵的药材,由多方藩国进贡,民间罕见,前两日皇上命我彻查黑市,这位……”
他指着郢东道:“半夜在城郊码头以昂贵的价格贩卖这些药材,被我们当场抓获,行刑之后,他招了,说是这些药材从慕府来的,慕大人,您可知此事?”
他当然知道!
慕书死死盯着他。
任谁能想到,京都有名的孝子慕省云,其实是个贪图小名小利的人,慕朝云从婆母顺嘉郡主那里得来的药材,会先交给慕省云过目,再送到慈安堂,这些药材,就是慕省云从中挑拣后,郢东拿到黑市上贩卖。
这是林策跟踪慕省云时发现的,慕书让他写了封匿名信塞进了顾府,顾云深正在调查黑市,必定会派人去查,再加上慕书昨日到他跟前示惨,才有了今天这一出。
“我不知。”慕省云像虚脱了般,佝偻着背,“这些药材都是为我母亲治病用的,如果我知道,定不会任由他拿去卖。”
顾云深早已料到他会这样说,故意疑惑地问:“那就奇怪了,他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些药呢?”
慕省云瞪着双眼,沉默。
慕采湘忽然开口道:“会不会是祖母院里的哪个下人手脚不干净?”说完,宋姨娘推了推她,示意她不要掺和其中。
秦老太太深深皱眉,她很了解她的儿子,表面上为她的病担忧,四处寻医问药,上香祈福,实则是用她来巩固他的美名,从清云拿出那把药材时,她便明白了。
她抱胸剧烈咳嗽,刘嬷嬷急忙为她拍后背,“老太太没事吧?”
秦老太太扶着椅子艰难起身,“顾统领,我院里的人跟我多年,从未出过这种事,顾统领是不是弄错了,郢东,会不会是屈打成招?”
她深度信任慈安堂上下,也不会真的揭开慕省云的老底,毕竟母子情分还需维系。
“是吗?”顾云深转身对郢东说:“你自己说,是你自己招供,还是我屈打成招。”
郢东抬头对上顾云深冰冷的眼神,想起在牢中的刑讯,他的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咽咽口水,终是把话说了出来。
“是我自己招的。”
顾云深满意地说:“既然老太太信任院里的人,慕大人又不知此事,那顾某为各位指个明路,如何?”
听他的意思,并不是冲他来的。
慕省云镇定道:“顾统领请说。”
顾云深道:“听闻前段时间秦老太太做主,慕大人同意,为六小姐请了一个教习嬷嬷,一直住在慈安堂,这慈安堂除了慕家自己人,就她一个外人,并且这位孙嬷嬷劣迹斑斑,我在京都也早有耳闻,偷窃药材,怕不是她所为?”
慕省云眯着眼瞧他,又看看慕书,心内一阵冷笑,看来顾云深此行,是为了他的六女儿。他端详着慕书,这个不怎么入眼的六女儿,长相不出挑,学识更加别提,是哪里得了他如此重的青睐,就为了她被打的这几下,弄出这么大动静,幸好刚刚徐婉凝挑破她身份时没有深究,否则被盯上的就不止孙嬷嬷一人了。
“顾统领所言有理,”慕省云顺着坡走下去,“这个孙嬷嬷偷盗有先例在前,我看也不用唤来审了,顾统领直接带走吧。”
“好,清云,去押人。”
“等等。”秦老太太打断,“她好歹是慕家远方亲戚,此事既出在我慕家,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还请顾统领恩准,让老身自行处置。”
慕省云蹙眉,道:“母亲可万万不能心软。”
顾云深沉默,若不趁着此事除掉孙嬷嬷,万一留在慕府再对她不利,此行怕不是白来了。
秦老太太一声哭腔:“顾统领,难不成要老身给你跪下吗?”
“可以,不过我有个要求。”顾云深道:“此人永不能再留在慕府,请问老太太是否能做到?”
秦老太太点点头,“老身谢过顾统领。”
到这儿,此事算是过了,顾云深一挥手,清云将郢东押了下去。
其余人也都散了。
慕书刚想向顾云深道谢,就听他嬉笑道:“六小姐的玫瑰酥饼做好了吗?我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