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玉!”我转向他,“通过军情局渠道,在军方和诸侯中散播消息,就说三皇子与桑弘已定下毒计,待稳定北方后,便要清算所有不支持他的兄弟、宗室、以及地方实权派,要尽收天下兵权,行中央集权,削藩屠戮就在眼前!务必让他们人人自危,不敢轻易投靠!”
两人凛然应命:“是!”
我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大地图前,手指划过西南方向:“还有,立刻以最机密的方式,加紧与四川、云南二省都统的联系。许以重利,陈明利害。告诉他们,若三皇子势力南下,欲整合西南,我西凉愿为他们提供暗中支持,包括军械、情报,必要时甚至可以陈兵边境,施加压力。总之,绝不能让三皇子轻易将手伸到西南,必须给他制造足够的障碍和敌人!”
“遵命!”姬宜白和韩玉深知事态紧急,领命后匆匆离去。
书房内重归寂静,只剩下我一人面对地图上错综复杂的势力标记。
朝廷的巨变比我预想得更快、更剧烈。
一个看似懦弱的三皇子,在桑弘的辅佐下,竟能爆发出如此惊人的能量。
太子的身世疑云、南宫适的意外战死、匈人的暂时退却……一连串的事件组合在一起,竟然催生出了一个潜在的新霸主。
西凉的内部建设与镇压还在进行,外部却已风云突变。
原本期待的朝廷持续衰败、诸侯混战的好戏,可能因为三皇子的横空出世而提前终结。
我必须加快步伐了,安西十大建设要顶着血腥推进,军队的整合与特种力量的培养要加速,对关内的渗透、分化、破坏更要全面升级。
我的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图上帝都“朝歌”的位置,眼神冰冷。
桑弘,三皇子……你们想当乱世的英雄,重整河山?
问过我这镇守西陲、欲图天下的西凉王了吗?
这场席卷天下的棋局,刚刚进入了中盘搏杀,而我最锋利的棋子,已经蓄势待发。
处理完姬宜白和韩玉带来的紧急军情,并迅速做出应对部署后,窗外的天色已近黄昏。
书房内弥漫着一种紧绷后的短暂寂静,但空气中依旧残留着关内剧变带来的无形压力。
我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将心头那股因三皇子意外崛起而生的凛冽寒意暂时压下。
乱世的齿轮一旦加速,便很难再按照最初的预想运转。
天下动乱的序幕,比我预料的更早、更剧烈地拉开了。
西凉五省,地域虽广,但论及人口稠密、物产丰饶、经济文化底蕴,终究无法与经营数百年的关内中原相比。
一旦让那位三皇子(或者任何一位有能力的整合者)真正统合了朝廷残存的力量,消化了北军,稳住了局面,下一步必然是削藩集权。
到那时,无论西凉是否准备好,摊牌的时刻都会被动到来。
“必须更快,更狠……”我低声自语,将未尽的话语咽回肚中。内部的改革需要铁血,外部的博弈更需要雷霆手段。
起身离开书房,穿过重重廊庑回到王府内院。
侍卫长玄悦如影随形,在我踏入寝殿区域时,主动上前,为我褪下白日里那身略显沉重的亲王常服外套,换上居家的宽松丝袍。
殿内灯火已初上,却不见那个熟悉的高挑身影。我微微一愣,随口问道:“王妃呢?今日似乎未曾见她。”
按照妇姽的习惯,若非必要的外出或军务,她大多时间要么陪伴在我身边处理政务,要么在王府内练武或休息,像这样一整天不见踪影的情况,确实少见。
难道是最近新政镇压的血腥气让她心中烦闷,出城打猎散心去了?
玄悦一边将换下的外服交给侍女,一边恭敬回答:“回王爷,王妃殿下午后便去了城西的陆军士官学校,说是要视察今年新入学学员的素质,至今未归。”
我点了点头,心下稍安。
去军校,这倒符合她的性子。
她本就武力超群,曾是战场上的女战神,对军队和武技有着天然的兴趣和权威感。
去军校看看新生,甚至亲自下场“指点”一二,以武会友,既是她的爱好,某种程度上也能激励士气,展示王府的尚武之风,并非坏事。
“备马,”我吩咐玄悦,“我们也去军校看看。”一来确实想去看看军校情况,二来……不知为何,心中隐隐有一丝想立刻见到她的冲动,或许是想从她那里汲取一些面对乱局的笃定感。
“是!”玄悦立刻安排下去。
不多时,在数十名精锐王府侍卫的簇拥下,我骑马出了王府,朝着城西的士官学校而去。
暮色渐浓,街道两旁的店铺点起了灯火,人流比白日稀少了许多。
行至距军校不远的一条岔路口,迎面却见两骑匆匆而来,马上之人正是军校校长韩超和他的副官凌子虚。
两人神色间带着明显的焦急与无奈,远远看见我的仪仗,连忙勒马,滚鞍下地,疾步上前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