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哀家久闻西凉王殿下……喜好独特,尤爱成熟妇人,甚至……娶了自己的生母为王妃,传为奇谈。”
她凤眼斜睨着我,带着一种近乎挑衅的探究。
“如今殿下亲临哀家这冷清宫室,莫不是……也瞧上了哀家这年老色衰、残花败柳的身子?想用这种方式,来羞辱我那领兵在外的皇儿?”
她一边说着,一边竟真的动手,缓缓抽下了绾住发髻的那根碧玉簪。
瞬间,如云似瀑的乌黑长发失去了束缚,柔顺地披散下来,衬得她白皙的脖颈和脸颊更加醒目。
她接着作势要去解宫装领口的盘扣,动作缓慢而充满暗示,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近乎悲凉又带着诱惑的笑意:
“若是如此……殿下倒也不必费什么周章。反正哀家年纪已大,宫中寂寞,殿下又这般年轻英伟……哀家也不算太吃亏。便当是……多了一个面首,排遣深宫寂寞罢了。”
这已不是简单的诱惑,更像是一种极端的、自毁式的反击,试图用最不堪的方式,来打破我精心维持的“摄政王”体面,将一场政治博弈拉低到男女私情的泥潭,以此让我难堪,或者……激怒我?
然而,在她手指即将触碰到第二颗盘扣时,我抬起手,做了一个清晰而果断的“停止”手势,目光冷静得没有一丝波澜,声音甚至比刚才更加平稳,却透着一股冰凉的质感:
“太后娘娘请自重。此等拙劣伎俩,于本王无用。”
我看着她因我的反应而略显错愕、随即眼神更加阴沉的脸,继续缓缓说:“本王若要击败三皇子,自会在正面战场之上,以堂堂之师,光明正大地决一胜负。此等挟持人母、行龌龊胁迫的下三滥手段,本王不屑为之。”
孟太后眼中的错愕变成了狐疑,似乎不明白我到底意欲何为。
我嘴角微勾,露出一抹极淡、却让孟太后心中骤然一紧的笑容:“不过,本王倒是想和太后娘娘,玩一个更有趣的‘游戏’。”
我向前又迈了一小步,压低声音,确保只有我们两人能听清,语气带着一种残忍的玩味:
“明日,本王便会以太后您的名义,颁下一道懿旨。内容嘛……就说是太后娘娘深明大义,感念国事维艰,愿以身许国,下嫁于……太子殿下,以全皇室体面,安天下臣民之心。”
孟太后瞳孔猛然收缩,失声道:“太子?太子早已流亡漠北,生死不明!你……”
我打断她,笑容不变:“哦,太子不在?那也无妨。懿旨也可以改成……下嫁于昌阴公。本王记得,三皇子与这位昌阴公,可是自幼一起长大,情同手足,关系莫逆,堪称挚友,对吧?”
昌阴公,乃是皇室旁支的一位年轻郡公,确实与三皇子私交甚笃,甚至常被外界视为三皇子的左膀右臂,而且如今在淮南拥兵自重。
“你说,当三皇子在前线浴血奋战,试图夺回京城、解救母后之时,却突然得知,他最敬爱的母后,竟然下旨要嫁给他最好的兄弟……”
我故意拖长了语调,欣赏着孟太后脸上血色尽失、惊恐万状的表情。
“即便他知道这是本王的计策,是假旨,但这道旨意传遍天下,人尽皆知。届时,他心中会作何感想?他与昌阴公之间,那坚不可摧的信任和情谊,还能剩下几分?朝野上下,又会如何看待此事?这出戏,是不是比单纯的肉体羞辱,要有趣得多?本王……很是期待呢。”
“你……你无耻!卑鄙!禽兽不如!”
孟太后再也维持不住任何风度,猛地从软榻上站起,因极致的愤怒与恐惧而浑身颤抖,指着我,声音尖利,全然失了太后的仪态。
精心维持的诱惑假面彻底粉碎,只剩下被触及逆鳞的母兽般的惊怒。
“太后娘娘莫要动气,小心凤体。”我后退一步,微微躬身,仿佛刚才那些诛心之言并非出自我口,脸上依旧是那副平静到近乎冷酷的神情,“大婚之期若定,臣自当为太后娘娘,备上一份‘厚礼’。告辞。”
说完,我不再看她惨白如纸、气得几乎晕厥的脸,转身,步履沉稳地朝着暖阁外走去。
身后传来器物被扫落在地的碎裂声,以及压抑不住的、带着哭腔的怒骂。
走出暖阁,穿过屏风,重新回到略显清冷的外殿。那引路的宫女依旧垂首侍立在一旁,仿佛对暖阁内发生的一切充耳不闻。
我推开殿门,午后的阳光再次洒在身上。雷焕和周铭等警官立刻迎了上来,关切而警惕地看向我身后。
“王爷,您没事吧?”雷焕低声问。
“无妨。”
我摆摆手,脸上的冰冷迅速收敛,恢复成平日里的沉静。我看向雷焕,吩咐道:
“太后娘娘凤体欠安,需要静养。从今日起,慈宁宫内外,交由你警察总局全权负责‘护卫’与‘照料’。一切饮食用度,依旧按照太后旧例供给,不得有丝毫怠慢克扣。若有所缺,可直接报于薛敏华夫人,她会妥善处置。记住了,是‘静养’。”
我刻意加重了“静养”和“护卫照料”几个字。
雷焕是聪明人,立刻明白了我的意思——既要保证孟太后的基本待遇和人身安全,又要将她彻底与外界隔绝,严加看管,防止她有任何传递消息或做出过激举动的可能。
“卑职明白!定当安排最得力的人手,确保太后娘娘‘安然静养’!”雷焕肃然应道。
太后宫闱内的密谈,耗费了约莫半个时辰。
言语间的机锋试探、利益交换、乃至一丝难以言喻的情感博弈,都随着我最终起身告退,被暂时封存在那间弥漫着檀香与暖意的宫殿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