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么时候,我趴在电脑前睡着了。
数位板还亮着,少女侧影的线条旁,晕开了一小片水渍——不知道是夜里不小心滴的茶水,还是我自己没察觉的眼泪。
古龙水的味道在鼻腔里淡成了影子,却像刻进了神经里,连梦里都是零碎的片段:初中操场的吻、被可乐喷满脸的黏腻、岳父举着铁锹的怒吼,最后都绕回唯唯递到我面前的手腕,那截白皙的皮肤下,仿佛有陌生的脉搏在跳。
醒来时天已经亮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钻进来,在地板上投下一道细长的光带。卧室里传来轻微的响动,是唯唯醒了。
我揉着发僵的脖子起身,走到卧室门口时,正看见她坐在床边穿鞋。
她没穿睡衣,只套了我的一件旧T恤,领口松松垮垮地滑到肩头,露出一小片白皙的肌肤。
那是我高中时穿的乐队T恤,洗得发白,印着“过半的青春”的字样,如今套在她身上,长度刚好遮住大腿根,显得格外暧昧。
“醒啦?”她抬头看我,眼睛弯成了月牙,语气里还带着刚睡醒的软糯,“昨晚看你趴在电脑前不动,就没叫你,怎么不在床上睡?”
“改稿子改着改着就睡着了。”我撒谎,目光却忍不住落在她的手腕上。
那里干干净净,没有任何痕迹,可我总觉得,那股冷冽的木质香还藏在她的皮肤纹理里。
她站起身,走过来自然地抱住我,脑袋靠在我的胸口:“早饭我煮了粥,还煎了两个蛋,你快去洗漱,不然该凉了。”
她的头发蹭着我的下巴,带着洗发水的清香,和昨晚那股陌生的古龙水味形成尖锐的对比。
我抬手抱住她,手指不经意间触到她的后背,T恤的布料薄薄一层,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温热的皮肤和柔软的曲线。
这是我最熟悉的温度,是从14岁起就刻在骨子里的安心。
可此刻,指尖的触感却像带着电流,让我莫名地亢奋起来。
昨晚她也是这样靠在我怀里,身上却沾着另一个男人的味道。
“怎么了?”她察觉到我的僵硬,抬头看我,眼神干净得像清晨的阳光,“是不是没睡好?脸色好差。下次别再熬夜赶稿了”
“没事。”我低下头,避开她的目光,顺手拿起搭在椅子上的外套递给她,
“今天降温,穿厚点。”
她接过外套,笑着调侃:“知道啦,张老师比我妈还唠叨。”
洗漱完坐在餐桌前,粥的热气氤氲在眼前。
唯唯把煎蛋推到我面前,蛋黄是溏心的,正是我喜欢的样子。
她自己则捧着碗,小口小口地喝着粥,嘴角还沾了一点米粒,像个偷吃的孩子。
“对了,”她突然开口,一边用纸巾擦着嘴角,一边漫不经心地说,“今天店里有人员变动,我可能要调去分店帮忙一阵子,老板说让我跟这边交接一下工作,可能要晚点回来。”
我的筷子顿了一下,粥的热气呛得我喉咙发紧。
交接工作。
这四个字在我脑子里反复回响,像一根细针,扎得我神经发疼。
她的语气那么坦然,仿佛只是在说“今天要去买棵白菜”一样平常,可我却控制不住地开始脑补。
她和小王坐在办公室里,门关着,也许会靠得很近,也许他会再递什么东西给她,也许……
“怎么不吃了?”她看我盯着碗发呆,伸手戳了戳我的额头,“想什么呢?”
“没什么。”我回过神,夹起煎蛋塞进嘴里,蛋黄的软糯在舌尖化开,可我尝不出任何味道,“交接什么工作?要很久吗?”
“就是一些客户资料和一店的运营情况,应该不用太久吧。主要是平时都是我来搭理,我突然去分店帮忙,肯定要把这边安排好呀”她耸耸肩,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工作群里不断闪现的对话。
她的手机就放在餐桌上,屏幕亮着,我能看到微信消息的预览界面,备注是“一店员工交流群”。
没有多余的表情,没有暧昧的语气,就是最普通的工作沟通。
可我却注意到,她的手机壳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