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想什么?”
琴酒终于开口,声音压得很低,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间碾磨出来。
“擅自行动、泄露信息、与目标进行非授权接触。”
他列举着玛姆话语中骇人听闻的违规之处,语气却奇异地没有立刻爆发,反而像在陈述客观事实。
“你想把自己变成另一个需要评估和清除的目标么,玛姆?”
实话说,他现在这种异样的平静比暴怒时更让人胆寒。
但玛姆并不在乎,甚至还有点想开玩玩笑。
“清除?”他重复这个词,目光掠过琴酒垂在身侧的手,“领导,您不会的,至少在这次任务结束前不会。”
他的语气甚至称得上温和,却带着可怕的笃定。
“因为您需要确认,我这个‘最大的风险’究竟能带来同等的‘意外收益’,还是只会导致彻底的崩盘。”
“至少要试过我的成色,您才能决定下一步该怎么做。”
“虽然我觉得初次见面时送的礼物就已经足够证明了……”
他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里闪过一丝狡黠的光。
“但是显然,您是一个非常谨慎的领导。”
“况且,把我放在您眼皮底下,放在基安蒂和科恩的狙击镜里,不正是您认为最‘可控’的方式吗?我只是把这个‘可控’的范围稍微扩大了一丁点。”
琴酒的呼吸几不可察地滞了一瞬。
玛姆确实足够敏锐。
将他迅速投入任务,本就是一场危险的实验,目的就是将他置于高压下观察其反应。
玛姆不仅看穿了这一点,此刻更是反过来,利用这一点作为他要求“行动自由”的筹码!
这种被反向计算、甚至隐隐被牵制的感觉,像一根细针,刺入琴酒严密防御的掌控感中。
不是疼痛,但这种感觉足够陌生的、令人极度警觉。
他猛地抬眼,目光如淬毒的冰锥刺向玛姆。
玛姆不避不闪,他甚至微微偏了下头,几缕浅色发丝滑落额前。
这个本该显得幼稚可笑的动作,在此刻他从容的微笑下,莫名带上了挑衅的意味。
两人在昏黄的光线与浓稠的寂静中对峙。
空气仿佛被无形的手攥紧,充满了山雨欲来的压抑。
半晌,琴酒才有了动作。
他将早已熄灭的烟蒂丢在地上,用靴底碾碎。
“你会拿到该拿的基础资料。”他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硬。
“但记住,玛姆。”
琴酒向前逼近一步。
长了一张娃娃脸的家玛姆在身高上和他不相上下,他正好能紧盯着对方那双冰蓝的眼。
“你的表演,你的谈判,你的擅自行动……”
“每一个细节,每一次偏离,我都会看着。”
“任务结束后,评估报告里不会只有‘清除’或‘留用’的选项。”
他稍作停顿,作出冰冷的判决。
“那将决定你今后是继续拥有一定的‘活动范围’,还是被戴上最沉的镣铐,关进只有我知道密码的笼子里。”
他不知道阿美莉卡的同僚们是如何忍受这家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