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崴到脚,还撞了他一下,下意识就要说不好意思。
“……”
猗窝座继续皱着眉。
可能是鬼差在我身上施了什么术法,我能感觉到狛治的心声。他现在的状态,像被无惨变成鬼的不久后,也是忘记一切,最虚无空洞的时候。
猗窝座没有身为人类时期的记忆,因为大脑损伤过,即使依靠着无惨的细胞再生,也还是会传来陈年的痛。
两只眼睛里的纹路是无惨赋予给他的,此时带着血色,原来做鬼的这一切就算来到地狱也是属于狛治的梦魇。
“恨。”
周身的环境又变了,道场的弟子们又横七竖八地累在一起,全都是血,慢慢又变成昏暗的树荫,连月光都透不进来,刚变成鬼没多久的猗窝座会像猫一样窝在角落休息,他懵懂地用手掌伸进自己的大脑,弄得血肉模糊,也没能找出记忆。
“童磨骗我。”猗窝座想,“用手翻找大脑根本就没有记忆。”
猗窝座开始烦躁,愈发讨厌童磨。
我有些分不清当下是记忆的再现,还是狛治受困于梦境中无意识做出的相同行为。粉发又满面鬼相的猗窝座抬眼看我,“可是为什么我面前有一个女人,像是梦一样。”
“因为我是恋雪呀。”
我称呼狛治的时候,总会在后面接一个尊称的后缀,他作为猗窝座快要被杀死的时候我太高兴,喊了“夫君”,不知为何,到这里又开始唤他“狛治”,大约地狱里实在没有新婚的氛围。
“怎么总感觉……有个人类女人。但是又没有气味。”
猗窝座朝我的方向伸手,明明五指已经收拢成拳,却还是张开了,轻柔地往这边触碰。
“谁在那里。”
他根本就听不到我说话。我才知道自己可能没有能彻底地闯入狛治所在的那层幻梦,自然也就不能带他出来。
猗窝座开始练武了。都作为猗窝座了还在使用父亲教授的素流拳法,他好像在试图发掘属于他的鬼的术式,不知道为什么就在地上凝结出了好大一片的雪花纹路。
“……”
下意识就这样做了。猗窝座烦躁地“啧”了一声,眯起的眼睛往两边瞟,可能是觉得无惨并没有在关注他的动向,于是矮身蹲下,在雪花的正中央,伸手触了触地,指尖正好和雪花贴在一起。
我本还觉得狛治在梦里挺可爱的,却恍然想起,我作为孤魂飘荡在猗窝座身边时,见证他开发血鬼术的那段时间,正是一模一样的画面。
……为什么呢?难道那个时候,他真的感应到我的魂魄了么?
就像现在这般。
我终于找到最里层梦境的入口,猗窝座轻盈地蹲在树梢上,警惕地看着我。
“好吧,连我也不记得了。”
我掏出短鞭,朝猗窝座的身体甩去。反正我是地狱里唯一不用赎罪的亡魂,鬼差对我有所优待,我才不怕梦里的猗窝座对我怎么样呢!
快跟我出去,别被留在梦里了!
猗窝座本还下意识做出格挡的动作,突然头痛起来,“恋雪……?”
“你想起我了?”
看那样子是没想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