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听起来很残忍,狛治做鬼时,即使害人的人数不如其他上弦多,却也完全不能就说他比那些鬼仁慈、比那些鬼好些。
没有记忆又被操控的猗窝座,就是很残忍。
即使不喜虐杀不吃女人,也吞食了许多强者,不仅有鬼杀队精心培养出的上级队员,甚至有柱。其实梦池的原理挺好的,到底什么是赎罪呢?不是道歉就可以了事,而是“我将你遭受的一切也遭受一遍,如果没感受到对应的痛苦,也不算赎罪完成”。
我这闲暇的妻子,等着狛治从梦池出来。
其间还有个小小的插曲,我在地狱闲逛时,见到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因为太突出了,一眼就能让人联想起,狛治做鬼时身边出现过的那个——上弦鬼堕姬。
虽然只见过两次,也足够叫人完全记住了。
只是这次她身边还跟着个很削瘦的男人,瘦骨嶙峋,微驼着背,但是很高。
……难道是她生前的夫君也跟着下地狱了?
我见堕姬精神格外正常,甚至神色间像个小孩儿,有了搭话的心思,等她经过我身边,便问出口。
她显然吓一跳,可能是没在地狱里见过我这么闲暇的人。
据说地狱有很多层,我们这层阴冷或灼热的,火焰、红色花海、浓雾、梦池林、各式各样,都不是让人好受的环境。
不过不管在哪层,大约都不会有我这样到彼岸花丛来观光的人。毕竟据说这花也会让有罪的亡魂不好受。
“你竟然不觉得头晕。”堕姬说,“那是我哥哥。”
“梅,不要和陌生魂说话,不是告诉过你了吗?”
瘦削男人上前抓着她的手腕走了,他身上有斑点,穿着却很干净整洁,一只手揣在衣襟里,摸出一块小小的糖,我认出那也是个可以用结晶和鬼差兑换的物什,不过格外的要价高昂,比好梦还贵。
他单手慢慢把糖纸剥了,将躺在糖纸上的糖果递给堕姬。
我忽然感觉“梅”就是堕姬生前的名字。
而且我觉得这所谓的哥哥有点过保护了。
比如堕姬被拽走时像个小孩儿一样含着糖和他解释“那魂误以为我们是夫妻……”,瘦削男人就非常张扬地嗤笑一声,“夫妻?夫妻算什么呀!!梅,我们比那种关系亲密多啦!!”
话语里全是高兴和得意,明明佝偻着背,却有种神气十足、将头扬上天的趋势。
我不太乐意听他说话。明明我和狛治也亲密得很呢。什么叫夫妻算什么?
唉,话又说回来,我们还未行夫妻之事。
看来这一次的梦里没有妻子这一角色,因为狛治没有迷失在梦中,而是和往常一样很虚弱地醒来了。
其实我也疑惑过,既然编织的梦那样真实,能让人代入其中、拥有各式感官、品味喜怒哀乐的程度,为什么做完梦后,狛治醒来的那么快呢?
鬼差一言难尽地看着我,“恋雪小姐,你是做过人类的,从梦里醒来,就是会立刻认出身处真实的那一边呀。”
也有道理,是我死去太久,太久没做过梦了。
狛治醒来,我没有像往常一样夸他,摸摸他的脸颊安慰,而是一脸哀怨蹲坐在身边。
“我和狛治……不是最亲密的人呢。”
我轻声埋怨。
狛治还痛得动不了,浑身都是梦池的水,听到这话挣扎着坐起来,惊讶地看我,又顺势疼得轻轻倒吸一口气。
“……对不起?”
他完全没明白我为什么这么说,却已经在试探地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