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为泽尔递上温度恰到好处的咖啡,指尖“无意”擦过对方微凉的手背,维克多都能感受到身体深处那罐仇人之血在灼灼燃烧,既带来针扎般的刺痛——那是失败的提醒,又泛起一种扭曲的快意——看,我就在你身边,呼吸着你的空气。
他是最成功的间谍,也是最失败的囚徒。
他潜伏在泽尔身边,用精心雕琢的仪表和无可指摘的能力构建起“维克多·德尔”这个身份。
他试图窃取秘密,寻找弱点,甚至妄图用虚假的温情与倾慕织就一张网。
然而泽尔·斯凡海威,那个该死的、洞悉一切的哑炮!
他看穿了一切,却从不点破。
他像是欣赏一场有趣的戏剧,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表演,偶尔抛下一两根带着倒刺的骨头,看他如何小心翼翼地叼住,既渴望又警惕。
泽尔甚至允许他接触到那些关于“新秩序”的蓝图,那些冰冷、高效、却该死的极具诱惑力的未来图景。
这比直接的折磨更令人煎熬。
每一次汇报工作,当他的目光掠过泽尔低垂的眼睫——那下面藏着能肆意拨弄时间的力量),掠过那双翻阅文件、骨节分明的手——那双手曾在他身上留下惩戒与掌控的印记,掠过那总是紧抿、偶尔对他勾起嘲讽弧度的薄唇……
他的灵魂都在尖叫着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
一个在嘶吼:撕碎他!征服他!将那份独一无二的力量据为己有!让他为这屈辱的圈养付出代价!
另一个却在卑微地战栗:再近一点……得到他的认可,他的注视,哪怕只是对“维克多·德尔”这个虚假身份工作能力的认可……
这种分裂几乎要将他逼疯。
他厌恶泽尔对乳脂软糖那微不足道的偏好——过于甜腻,像是邓布利多那只老蜜蜂会喜欢的东西——却会不动声色地记下泽尔对某种产自东欧小众产区、口感清冽的魔法薄荷糖的多一次触碰,然后让那种糖定期出现在办公桌上。
他憎恨泽尔身上那永远不变的、混合着雪松木古龙水与清列气息的味道,这味道总让他想起安全屋的囚笼。
但在某次深夜加班,泽尔脱下西装外套随意搭在椅背上时,维克多会借着整理文件的机会,状似无意地让那面料拂过自己的脸颊,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将那令他痛恨又迷恋的气息锁入肺腑。
他目睹着各色人等对泽尔·斯凡海威的敬畏、谄谄媚或恐惧。
那些魔法部官员,那些商业巨头,甚至某些不自量力、试图引起泽尔注意的男巫女巫。
每当此时,维克多唇角会维持着完美的、谦恭的微笑,但那双黑眸深处会结起一层薄冰。
他会“恰好”出现,用无懈可击的理由打断一次可能过于漫长的汇报;
他会“疏忽”地弄错一次会面预约,让某个对泽尔表现出过分兴趣的法国女巫空等一个下午;
他会将一份来自某个试图邀请泽尔共进晚餐的纯血家族继承人的请柬,“妥善”地归档到“无需即刻处理”的文件夹最底层,让其永不见天日。
这些微不足道的、带着酸腐气息的小动作,是他阴暗巢穴里秘不示人的宝藏。
每一次成功的阻隔,都能让他那颗由仇恨与执念构筑的心脏,产生一种卑劣而欢愉的悸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