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此刻,他能合法地、理所当然地,踏入他的领域。
……暂时够了。
他推开门,目光精准地落在办公桌后的男人身上,声音平稳悦耳:
“斯凡海威先生,这是需要您过目的合约终稿。”
后日谈(六):里德尔如是说
安全屋的空气凝滞如旧,雪松木的冷香缓慢流淌,如同某种无形的、奢华的蛛网,填充着每一寸空间。
汤姆·马沃罗·里德尔站在巨大的水族箱前,幽蓝的光影在他苍白的面容上无声滑动,如同冰冷深海投射下的斑驳梦魇。
那些形态狰狞的远古鱼类在防弹玻璃后巡游,空洞的眼珠漠然扫过外界,偶尔用覆满鳞甲的头部撞击困锁它们的边界,发出沉闷的、足以令常人神经绷紧的“咚”声。
他对此置若罔闻。
他的目光并未聚焦于那些囚徒,而是穿透了它们,落在更虚无的某处。
修长苍白的手指间把玩着一枚古老的、镶嵌着晦涩符文黑曜石的领带夹——那是他从泽尔某个未上锁的抽屉深处翻找出来的战利品,一个微不足道,却带着某种占有意味的小物件。
这个词如今咀嚼起来,带着一种尖锐的、近乎讽刺的回味。
泽尔·布洛德的确没有囚禁他。
那扇厚重的、能抵御绝大多数恶咒的合金大门从未对他上锁。
他随时可以离开,再次投身于翻倒巷的污秽阴影,或尝试在世界的某个角落重建他的恐怖王国。
魔法界的遗忘速度很快,总有土壤能滋生新的恐惧。
在一次激烈的、几乎拆毁了安全屋半个客厅的“争论”之后——最终以他被强行压制在散落着古籍残页的地毯上告终——他带着沸腾的怒意离开了。
他去了北欧,一个偏远的、仍有古老黑魔法传说流传的巫师村落。
他轻易地用几个精巧的、不足以致命却足够震慑人心的恶咒让村民们匍匐在地,眼中重新燃起他熟悉的、混合着恐惧与敬畏的火焰。
他得到了简陋的居所、食物、以及几个资质驽钝却足够听话的临时仆从。
他本该感觉……满足?至少是重掌权力的开端。
夜晚,躺在粗糙的、带着霉味的床铺上,他发现自己竟在怀念安全屋里那张符合人体工学的柔软大床。
空气里缺乏那种熟悉的、属于泽尔的雪松木与冷静气息,取而代之的是贫瘠的寒冷和木柴燃烧的烟味,这让他莫名烦躁。
更难以忍受的是“效率”的低下。
那些村民愚蠢而迟缓,理解一个简单的指令都需要耗费他巨大的耐心。
信息的获取如同挤牙膏,资源的匮乏令人发指。
他回想起在斯凡海威顶层,只需一个指令,维克多·德尔(那个可悲的、金发的仿制品)就能在半小时内调集来跨越大陆的魔法文献,或者安排好与某国魔法部官员的加密会谈。
在这里,他连找一本像样的中级魔文典籍都要大费周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