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他只是出门散了个步,而泽尔精准地计算出了他回归的时间。
那一刻,滔天的怒意和一种诡异的、如释重负的感觉同时击中了他。
他痛恨这种仿佛一切尽在对方掌控的感觉,痛恨自己竟然真的……回来了。
但他更无法忍受外面的那个“自由”世界所带来的平庸和低效。
于是,他留了下来。
并非以囚徒的身份,更像是……一个极度挑剔、暴躁、却不得不承认只有在这里才能找到“对手”和“同类”的……合作者?
或者,一个被无限期延长的、互相折磨的客人。
他们的“研究”继续进行。
关于时间,关于魔法本质,关于如何更“优化”地重构这个世界冰冷的规则。
争论、碰撞、有时是激烈的魔力冲突,偶尔……是另一种形式的、充满情谷欠和恨意的“交流”。
他发现自己在沉迷于此。
沉迷于这种高强度的、与一个几乎能完全跟上他思维速度的对手的博弈。
沉迷于这种唾手可得的顶级资源和毫无延迟的“效率”。
甚至沉迷于……每次他看似占据上风时,泽尔眼中那一闪而过的、几不可查的兴味光芒——那证明他依然具有挑战性,依然被“重视”着。
这是一种何其可悲的沉迷。
他,汤姆·里德尔,曾经的黑魔王,竟然需要从一个哑炮那里获取存在的价值和思维的刺激。
他缓缓收紧手指,黑曜石领带夹的尖锐边缘刺痛了他的掌心。
真正的自由,或许早在那个哑炮第一次对他露出那种冰冷而洞悉一切的目光时,就已经失去了。
现在的他,不过是在一个更大、更舒适、也更令人绝望的金色牢笼里,享受着戴枷锁的舞蹈。
他憎恨泽尔·布洛德。
他更憎恨这个明知笼门敞开,却依旧选择振翅飞回,只为追逐那唯一能映照出自身身影的、冰冷光亮的……自己。
但泽尔会与他讨论,关于魔法,关于时间,关于“秩序”。那种态度,不像是对囚徒,更像是对一个……思维敏锐却立场危险的伙伴。
这种有限的“平等”,这种基于智力而非力量或道德的交流,诡异地点燃了他内心某种早已沉寂的东西——一种纯粹的、对知识与力量(即使是他无法拥有的那种力量)的探究欲。
这比纯粹的恨意更让他不安。
因为他知道,自己正在被同化。
被泽尔·斯凡海威这个人,一点点地磨去棱角,融入这片泽尔希望的愿景。
他依旧是汤姆·马沃罗·里德尔,他的骄傲和他的恨意永不消亡。
他抬起手,看着手腕上那若隐若现的契约烙印。它不再时刻灼痛,更像一个冰冷的徽记,一个永恒的提醒,标记着他的归属,他的失败,以及那斩不断的、耻辱的连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