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王已死的消息一经确认,御史大夫丁肃常即刻被缢死在家中。
边军调令迟迟未下,魏闾心系前线主动进宫请缨,不想三公子魏裴已被魏闾之父魏汀接进宫中。
魏汀在朝中地位相当于半个国父,魏王在时一直本本分分,魏王指东他不敢往西,魏明私下也唤他一声“伯父”。
一团乱麻中,父子俩隔廊相对,魏闾失声吼道:“父亲!你疯了不成?!”
三公子魏裴本是个胆小怕事又没主意的,被他吼得端肩缩脖,不成气候地后退几步,被老谋深算的魏汀扶住,面不改色道:“国不可一日无君,时局不等人,走吧,公子。”
两路人错身而过,毕恭毕敬跟在魏汀身后的冯崛朝他挤了挤眼睛,不无畅快道:“你不该伪善的。”
魏闾翻掌去摸腰间的匕首,可惜在进宫时已卸下,他赤手空拳,孤掌难鸣。
不出三日,魏汀扶立了颤巍巍的新君,在操办魏王丧事的同时,迅速控制了魏明一党,能用则用,不能则杀。
在这段时间内,身在宜阳的魏明自作主张归地放民,与韩王秘议,韩王当即休兵借军,十万韩军驻在魏境之外,魏明领着谢老将军与六万魏军星夜奔驰,杀回安邑。
魏汀没想到韩王不仅没能困住魏明,反而被魏明借势。
兵临城下,魏裴远不如魏明的名头大,兵不血刃便开城放人。魏汀自知大势已去,在魏明进城后畏罪自杀。
魏明甲胄上的灰土积了一层尘垢,他拔出长剑,剑尖拾级而上,发出悦耳的金石之音。
坐在王位上的魏裴与他有几分相像,却总带着挥之不去的窝囊气,此刻缩在那把有些硌屁股的龙头椅上,口齿不清地哀嚎:“长、长清啊,我我我真的是被逼的,那个乱臣贼子说我要是不不听话,就杀、杀了我——啊!”
魏明的头盔未取,护额覆在眉目之上,压得他面容晦暗,深沉难测。
他把声音放轻,反手握剑架在魏裴肩上,猝然推近——
“是这样吗?三哥。”
魏裴几乎要吓晕过去,两眼一翻出气多进气少。
“这样可当不了王室子弟啊,三哥。”
魏裴在极度的紧张中听到他嘲弄的笑,随即天旋地转,被甩下了王座,匍匐在地。
“噌——”
王座后那颗栩栩如生、裂口欲衔的巨大龙头嘴中,插着一把雪白的长剑。
魏明缓缓转身,背光的脸徐徐露出漠然的全貌,他四平八稳地坐上去,双手搭在玉砌手扶上,头顶悬着一把剑。
得见天日姗姗赶来的朝臣跪倒在地,山呼“王上”。
在又一场清洗中,魏明王袍加身,结束了这场转瞬即逝的闹剧,立刻着手调兵遣将。
魏闾在狱中自请前往,但求战死赎罪。
魏明应允,魏闾无兵可领,持调符单枪匹马赴边地调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