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总督府的一处院落,灯火通明。
沈明述在画救人的路线图,不过画的却不是城郊牢狱的图。
林公子那边已万无一失,他在想如何救他的夫人。
“公子,当真要救那个女子吗?”
他的贴身侍卫也知,那女子身在裴府,救她绝非易事,万一失手,两个人都救不成了。
沈明述眸中融入一丝光亮,道:“林公子的夫人也是可怜人,若能救,我想尽力一试。”
他得知林公子能通过那位姓贺的大夫与他的夫人取得联系,是以一早便让林公子转告他的夫人。
叫她除夕那夜,想办法脱身,去西街的成衣铺。他派了一部分私卫在成衣铺接应,如此便能顺利救出她。
“我的人最多会在成衣铺蹲守两个时辰,可若是那日林夫人出不来,我也无能为力。”
纵是他们总督府,也不敢与裴霄雲硬抗衡。
他画好了西街救人的路线,吩咐侍卫去布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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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连三日,明滢都没再见到贺帘青,就算她装作身子不适叫鱼儿去请,也没能请来他。
她明白,裴霄雲知道他们是旧识,所以提防他们独处,才不准他们频繁相见。
是以,她再没等来林霰的第二封信。
她犹如热锅上的蚂蚁,进退两难,一边焦急地等着回信,一边还是经不住裴霄雲的威逼,主动去找他。
如紧绷的弦,一扯就要分崩离析,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照常来到他的书房外,只见里头灯亮如昼,弥漫着一股药草味,她像是猜到了什么。
她还记得,他中过毒。
裴霄雲体内的毒又发作了,唤了贺帘青来看,服下新制的药,才得以舒缓喘息。
贺帘青已是见怪不怪了,可把上他的脉搏,眉头一皱:“你服了那避子的苦丁丸?”
怪不得这回发作比往常都凶险。
明滢差一点便要迈入门槛,忽而止住脚步,听到了贺帘青的话,指尖在微微颤抖。
苦丁丸,避子的药。
顷刻间,他对她那些威逼的话、玩味的神情在脑海回荡,而她,因为他的一遍遍催促,都做了些什么……
如有一把利刃,刺破她的胸口,挖出那早已千疮百孔的心,却还是要将其曝晒在天光之下百般戏弄、碾上履印。
她浑身血液凝冷,只有脸上沸热蔓延。
他一边无耻地逼迫她,对她亵。玩折辱,一边去吃避子丸。
她冷笑,无数个夜里,他是不是看着她隐忍难耐的模样,在心中一遍遍地嘲弄她,觉得她就是尘埃泥石,贱得不能再贱。
为何要这般对她,为何要这般羞辱愚弄她。
“日后不吃了。”
屋里,裴霄雲显得丝毫不在意,那语气就像是逗弄猫狗后感到尽兴疲累,笑着轻轻揭过。
他对着贺帘青道:“你若是敢多嘴,我割了你的舌头。”
贺帘青望了他一眼,不再多言,转身离去。
路过门口那架山水屏风,看到了明滢,怔了片刻。
她的神情与往日不同,那清清淡淡的眸中透着无神又犀利的光,黑得有几分纯澈,是毫无杂质的恨意。
他不敢与她多言,与她擦身而过时,将手上的东西给了她。
明滢接到东西,才眨了眨已经睁得干涩的眼,眼底的刺痛驱逐她挪动脚步。
她刻意等贺帘青走远,才如一具游魂般,面无表情走进去。
裴霄雲正支额假寐,光影坠到他面庞上,明明暗暗,斑斑驳驳,俱是说不清的俊逸与魅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