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深吸一口气,给睡梦中眉头未松的谢执掖好被角,溃逃般退出厢房。
门“咔哒”合上的尾音中,谢执眼睫一颤,缓缓睁开双眼。
呼吸里还掺杂着浓重的酒意,他头有点疼,梦中凌乱的景象还残留在脑海中,可曳曳的檀香不知为何脱逃出梦境,让他有些分不清现实的边界。
他呼吸不自觉地加深,紊乱的心跳逐渐平息下来,这才意识到这股香味为何熟悉。
好不容易恢复平稳的心跳又乱起来,梦里荒唐的画面按下葫芦浮起瓢,谢执惊慌失措了好一阵子,也没能强行压下。
梦里他跑在漫无边际的浓稠夜色中,什么也看不见,也不知自己正往何处去。脚步踩不到实处,心中的恐慌愈演愈烈,心脏重重撞击胸腔。
陡然间天旋地转,他仰面倒地,却压住了什么人温热的身躯。
双目无法视物时,谢执尤其讨厌旁人近身,可此刻茫然取代了排斥,熟悉的气息将他包裹,令身体本能地放松下来。
嘴唇被柔软的东西厮磨着,明明动作那么小心翼翼,却透出将人淹没的绝望,这两种反常的情绪几乎将他撕裂。
他艰难回想这香味从何而来,脑海中忽地闪过兰恩寺佛堂中的侧影。
那人跪坐观音像前,在清寂木香里蓦然回首,长发被山雨欲来的斜风吹动,一双桃花眼似喜似怨,因见到来人而微微带笑。
见之而忘观音。
他回首的刹那,谢执脑海中的面孔穿过无边黑暗,骤然清晰起来。
是宁轩樾。
而他与宁轩樾……近在咫尺。
哪怕是梦,可他为什么会梦见这个?
更令人惊惧的是,他竟没有因此而恐慌。
……这个认知终于令谢执如释重负地慌乱起来。
他呼吸急促地扯开眼皮——面前空无一人,唯有唇上残留的触感真实得不似幻觉。
谢执慌乱地摁住嘴唇,歉疚和罪恶来势汹汹,还是没能压过身体的本能反应。
不就是一坛酒吗,怎么疯成这个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