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妹桑宁,见字如面。关山寒重,朔风如刀,幸得吾妹手书,如暖阳破云,慰我征尘。算来归期已近,只余数月之隔,思及此,为兄竟夜不能寐,心绪激荡难平”
信件洋洋洒洒写了三张,翻到最后一页,画风陡然一变。
纸上是用炭条勾勒的简笔画。
线条笨拙极了。
画中一个魁梧大汉,正大笑着将一个扎着两个小啾啾小女孩高高抛向空中!
那小女孩眉眼弯弯,笑得没心没肺。
画旁还歪歪扭扭地批了一行小字,显然是父亲的手笔:“宁丫头,爹想你!”
谢桑宁摸着信,鼻尖蓦地一酸。
信的最后,是兄长谢桑玉提笔。
【待暖旧庭日,与卿共晴窗。】
目光久久的停留在这短短十字之上,谢桑宁深深吸了一口气,将那翻涌的酸涩压回心底。
砚台
翌日。
谢桑宁刚用银签子戳了块新蒸的栗子糕,外头便传来如春带着笑意的通禀:“小姐,户部侍郎夫人携谢二小姐来访。”
不多时,门帘轻响,打头的是位年约三十几许的妇人,穿着梳着端庄的圆髻,簪一支赤金点翠如意簪,面容温婉,眉眼间与谢如宝有五六分相似,正是谢如宝的母亲王惠。
她身后跟着谢如宝,小脸红扑扑的,穿着谢桑宁送的月白浮光锦斗篷,领口一圈雪白风毛衬得她格外娇俏,眼睛亮晶晶地瞅着谢桑宁,想笑又不敢放肆,只抿着嘴,一副极力想装稳重又压不住雀跃的模样。
“谢大小姐安好。”
王惠上前,声音温和,“冒昧登门,叨扰谢大小姐清静了。”
“王夫人客气。坐吧。”
王惠带着谢如宝坐下,仪态无可挑剔,带着官家夫人特有的分寸感。
她示意丫鬟将东西呈上,“听闻小女不懂事,冒昧叨扰了谢大小姐,幸得谢大小姐不弃,还费心指点,更赠以如此贵重的衣物首饰。”
“我这做母亲的,心中实在感激。些许薄礼,不成敬意,还望谢大小姐莫要嫌弃。”
她亲自打开其中一个食盒,里面是几层码放得整整齐齐、玲珑剔透的糕点。
“这是我亲手做的玉兰糕和梅花酥,用了些应季的花蜜,味道还算清爽。知晓大小姐府上不缺这些,只是我的一点心意,想着谢大小姐尝个新鲜。”
王惠笑容温婉。
谢如宝在一旁小鸡啄米似的点头,邀功似的补充:“桑宁姐姐,我娘做的点心可好吃了!比金陵城里好多点心铺子的都强!尤其是这玉兰糕,一点都不腻!”
谢桑宁的目光在那几碟点心上顿了顿,难得没立刻吐出什么刻薄话。
“王夫人有心了。”
目光又转向另一个盒子:“那又是何物?”
王惠忙道:“听闻大小姐喜好清雅,这是几匹新得的江南云锦,颜色素净些,想着或许能入大小姐的眼。另有一些滋补的燕窝阿胶,冬日里炖汤饮了最是温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