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顿了顿,脸上露出真心实意的感激:“谢大小姐厚赐小女,那身浮光锦并头面首饰,价值连城,妾身与老爷实在是受之有愧。”
“宝丫头年纪小,不懂事,承蒙大小姐不嫌弃她愚笨,肯带着她玩耍见识,我实在是感激不尽。”
说着,又起身郑重福了一礼。
谢桑宁摆摆手,示意她坐下,语气依旧带着骄矜:“一件衣裳罢了,值当什么?省得她穿得像个咸菜缸似的在我眼前晃,拉低我的脸面。”
她眼风扫过一旁因咸菜缸三字而微微鼓了鼓脸颊的谢如宝,唇角几不可查地弯了一下:“不过,令爱眼光虽差,性子倒还不算太蠢笨。”
这话听着刺耳,但王惠深知这位谢大小姐的脾性,明白这已是极高的评价,心中反而松了口气,笑容更真切了几分:“谢大小姐谬赞了。宝丫头能得大小姐指点一二,是她的福气。”
寒暄了几句,气氛渐渐融洽。
就在这时,一直安静坐在旁边,眼睛滴溜溜转的谢如宝,像是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猛地从自己随身的小荷包里掏出一个用细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
她献宝似的站起身,几步凑到谢桑宁榻前,眼睛亮得惊人,双手捧着递过去:
“桑宁姐姐!你看这个!我特意给你找来的!”
如春上前一步,小心地接过那包裹,在谢桑宁面前一层层打开。
细棉布褪去,露出一方砚台。
这砚台形制古朴,色泽深沉如墨,质地细腻温润如膏脂。
整方砚台自有一股沉静内敛的贵气扑面而来。
这砚台绝非凡品。
“宝丫头!你!你怎么把这个拿出来了?!”
王惠看清那物,又是惊又是急,差点从椅子上站起来。
谢如宝却毫无所觉,依旧兴奋地对着谢桑宁邀功:“桑宁姐姐!这是我爹书房里压箱底的宝贝!说是前朝的古物,叫什么雪浪砚,可珍贵了!我爹平时碰都不让别人碰一下,擦灰都是他自己来!我瞧着你喜欢写字画画儿,这个肯定配你!我趁爹去衙门,偷偷给你拿来了!”
她小脸红扑扑的,一副“快夸我聪明”的表情。
王惠气得直抚胸口,指着谢如宝,哭笑不得:“你你这丫头!那是你爹的命根子!你怎么敢偷出来!再说,又怎么能拿偷来的东西送人!这也太过无礼!”
她转向谢桑宁,满脸歉意和尴尬,“谢大小姐,实在对不住!这丫头被我宠坏了,无法无天!您千万别介意!”
“无妨。”
她看向一脸邀功等着表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闯了多大祸的谢如宝,又看了看又气又急、一脸窘迫的王惠。
半晌,那张绝美的脸上,缓缓绽开一个罕见带着真实温度的笑意。
这笑意很淡,却如冰雪初融。
“呵”她轻笑出声,“谢如宝,你还真是个憨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