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言听着这番惊世骇俗的提议,第一反应是荒谬,第二反应是……居然有点道理。
“为什么选我?”他问。
“因为你买土豆的样子很认真,认真的人,大概率会认真对待协议。我们可以签合同,列明条款:财产独立,生活自主,互不干涉私生活,互助应付家庭社会压力,期限……先定两年?两年后如果双方同意,可以续约或和平解除关系。”
李谨言律师的本能开始运转。这确实像个合同,一场婚姻表演的劳务合同。甲方乙方,权利义务清晰。
“我需要考虑。”他说。
“当然。”顾清明说,“但我希望尽快。我母亲下周来京检查身体,她一直担心我孤独终老。如果你同意,我们可以先跟她吃顿饭。”
“你这是先斩后奏?”
“是提供解决方案。”顾清明声音里终于透出一丝极淡的笑意,“李律师,你难道不想结束催婚电话吗?”
李谨言想起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想起每次回家亲戚们刺探的目光。想起同事“好心”介绍的相亲对象。想起深夜回家空荡荡的公寓。
也许疯狂需要更疯狂来对抗。
“见面谈。”李谨言说,“明天,地点我定。”
“好。”
挂了电话,李谨言走到窗边,灯火璀璨,每盏灯下都有一个故事,他的故事,或许即将走向一个自己从未设想过的章节。
而医院天台上,顾清明收起手机,望着远处灯火,手按向腹部。隐隐的钝痛已经持续了一段时间,检查单在抽屉里,他没告诉任何人。
时间不多了。他想在时间用完前,做一件任性的事,也让母亲安心。
结婚?和一个认识不久的男人?确实荒唐。
但生命本身,有时不也是一场带着痛感的荒唐吗?
—
李谨言把见面地点定在一家律师事务所的会议室,他自己的律所,周末空无一人,最适合谈合同。
顾清明准时到达,依旧穿浅灰衬衫,外面套了件深色夹克,手里没拎猫粮,却带了个文件夹。
“坐。”李谨言已经泡好两杯茶,面前摆着笔记本电脑和打印好的文件。
顾清明坐下,直接打开文件夹,推过来一份体检报告。
“我的健康状况。”顾清明说,“除了长期熬夜导致的轻度神经衰弱和胃溃疡,没有传染病或重大疾病。这是基本诚信。”
李谨言有些意外,接过报告扫了一眼。各项指标基本正常,但他注意到一张腹部b超单被单独折起,只露出边缘。
“全部?”李谨言问。
“全部。”顾清明面不改色。
李谨言没追问,将自己打印的文件推过去:“这是我草拟的《婚姻合作协议》。一共十五条,包括双方权利义务、财产约定、隐私条款、关系期限及解除条件等。你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