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谨言看着顾清明离去的背影,忽然有种不真实感。
他,李谨言,二十八岁,理性至上的律师,即将和一个认识不到两周的男人“结婚”。
但协议已经签了,字迹黑纸白字。
他拿起手机,给母亲发微信:“妈,我有对象了,打算下个月结婚。”
母亲秒回三个大哭表情,接着是六十秒语音方阵。李谨言点开,母亲激动得语无伦次,问对方是谁、做什么的、怎么认识的、对你好不好……
李谨言回复:“医生,市一院的,相亲网站认识的,人很好。”
他放下手机,看向窗外。天色渐晚,华灯初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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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房的过程像一场微型的司法仲裁。
顾清明倾向于租一套老旧但离医院近的家属楼,理由是“下班后能多睡二十分钟”。李谨言则看中一套现代化公寓,物业严谨、隔音良好,有利于他偶尔在家处理案卷。
中介小伙子看着这两位风格迥异的“准夫夫”,眼里飘过一丝玩味。最终,是顾清明妥协了。
“你的领域,听你的。”他指着公寓户型图,“但书房要归我放书和病历。”
“可以。”李谨言推了推眼镜,“次卧归你,主卧归我。公共区域保持整洁,轮流打扫,值日表贴在冰箱上。”
顾清明嘴角微扬:“需要签字画押吗,李律师?”
“口头协议具备法律效力,但书面更稳妥。”李谨言当真从公文包里抽出笔记本。
房子定下后,更大的考验来了:见家长。
顾清明的母亲先到,老太太姓周,退休教师,瘦小但目光锋利。顾清明去车站接她,李谨言在订好的餐厅等候。
“妈,这是李谨言。”顾清明介绍得平淡,像介绍一位同事。
李谨言起身,伸手:“周阿姨好。”
周老太太没立刻握手,目光上下扫视,从李谨言一丝不苟的头发看到擦得锃亮的皮鞋。“清明说你是律师?”
“是,主要做民事纠纷和合同案件。”李谨言保持微笑,手悬在半空。
老太太这才伸出手,握得不轻不重:“律师好,讲道理。清明这孩子,就是太闷,话都憋心里,你多担待。”
“妈。”顾清明低声唤了一句。
“我说错了?”周老太太坐下,菜单也不看,“你从小就这样,发烧到三十九度都不吭声,非得我摸额头才发现。”
顾清明垂眼,给母亲倒茶。
“你们认识不到一个月,确定想好了?”周老太太又问。
两人对视一眼,异口同声:“想好了。”
那顿饭,李谨言发挥了一名优秀律师的应变能力。
他回答老太太关于家庭、工作、未来规划的询问,语气诚恳,细节得当。当被问及“你们怎么认识的”,他面不改色地重复了“相亲网站”的说辞,并补充了几个可信的约会细节这些是他们提前对好的“剧本”。
“挺好。”周老太太表情松动了一些,“清明需要个细心的人照顾,他和我坦白喜欢男生,我虽然不能接受,但我希望他快乐。他工作起来不要命,胃不好还总忘记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