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猛地回神,看向身侧。
林予安不知何时已凝实了身影,就站在他旁边,目光落在父亲僵硬的脖颈上。
“医生说了,需要戴着颈托固定,清清你刚才动到他了。”林予安的语气平静无波,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
沈清这才想起医生之前的交代,连忙从床头的医疗用品袋里找出那个白色的颈托。
他手忙脚乱地想给父亲戴上,却因为不得要领,反而弄得父亲更加不适,喉咙里的嗬嗬声变得急促,像是在抗议。
“左边卡扣,先固定这里。”
林予安的手指虚虚地点在颈托的一侧。
沈清依言照做,动作依然生涩,但好歹是戴上了。
他松了口气,额角却渗出了细密的汗珠。仅仅是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感到一阵心力交瘁。
这仅仅是个开始。
很快,护工送来流食。那是一碗看起来毫无食欲的糊状物。沈清端着碗,拿着小勺,舀起一勺,小心翼翼地递到父亲嘴边。
沈父的嘴唇颤抖着,无法很好地配合,大部分的糊糊顺着嘴角流了下来,沾脏了刚换上的病号服。
沈清默默地拿起旁边的湿毛巾,擦拭着父亲的嘴角和衣领。
他看着父亲如同婴孩般无法自理的模样,心里堵得发慌。
这就是他曾经渴望得到认可,甚至有些畏惧的父亲吗?
如果他做得足够好,是不是……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被他强行压下。
他抿紧唇,继续尝试喂食。
一次,两次……过程缓慢而折磨,一碗流食喂完,花了将近半小时,沈清的后背已经被汗水浸湿,手臂也因为长时间保持一个姿势而微微发酸。
然而,更严峻的挑战还在后面。
深夜,沈父开始排便失禁。
当那难以言喻的气味在病房里弥漫开来时,沈清整个人都僵住了。
胃里一阵翻江倒海,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逃离。脑海里控制不住的想:
这就是你想要的“亲力亲为”?
连这点事都忍受不了,你还想证明什么?
你到底想证明什么?
证明给谁看?
他脸色苍白地站在那里,拳头攥紧,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林予安不知何时贴得极近,他高大的身影几乎将沈清笼罩,隔绝了部分令人不适的气味。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看着沈清,然后,目光转向一旁的清洁用品。
“清清,去打水,温水。”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引导,“还有干净的毛巾和护理垫。”
沈清像是找到了主心骨,几乎是踉跄着去卫生间打来温水。
他看着林予安虚影站在床边,冷静地“指挥”着他。
“掀开被子。”
“垫上护理垫。”
“擦拭,从上面开始,动作要快,但要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