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听到了。
他听到了他的清清,在人间地狱的尽头,用尽最后力气呼唤的,依然是他的名字。
这就够了。
这场献祭的前奏,已经圆满完成。
房间内,李铭的动作顿住了,脸上闪过一丝被冒犯的恼怒,随即又化为嘲讽:
“叫啊,继续叫!你看他会不会来救你!他早就——”
他的话音戛然而止。
囚室里,那盏昏黄苟延的灯泡,开始疯狂地闪烁,明灭不定,发出“滋滋”的电流哀鸣。
温度,在瞬息之间骤然降至冰点,呵气成霜。
墙壁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凝结出白霜,空气粘稠得几乎无法呼吸。
李铭脸上的嘲讽和得意瞬间冻结,转为极致的惊恐。
他猛地回头,看向那扇敞开的门。
门外,一个熟悉的身影,在黑暗中缓缓勾勒而出。
林予安就站在那里。
悄无声息。
囚牢
林予安脸色浮现毫无生气的苍白,他的眼神平静无波,只是落在瘫倒在地的沈清身上。
然后,他的目光,缓缓移到了还保持着蹲姿、脸色惨白的李铭脸上。
整个空间,万籁俱寂,只剩下沈清破碎的抽泣声。
林予安微微偏了下头,唇角似乎极轻微地勾了一下。
他什么也没说。
但李铭已经吓得魂飞魄散,一屁股瘫坐在地,牙齿不受控制地打颤,连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沈清似乎感受到了那熟悉到令他心碎的气息,他一点点地抬起头,泪眼模糊中,看到了那个站在光与暗交界处的身影。
是林予安。
真的来了。
在他最肮脏、最不堪、最绝望的时刻。
沈清看着林予安,眼泪流得更凶,却不再是绝望。
而是一种连他自己都无法理解的,混杂着巨大委屈、安心和更深沉恐惧的复杂洪流。
林予安终于迈开了步子。
他踏入了囚室。
鞋子踩在水泥地面上,没有发出丝毫声音,却像踩在了两个活人的心脏上。
林予安唇角那抹弧度尚未落下,囚室内的声音已然变调。
李铭的狂笑与污言秽语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扼住喉咙的窒息声,以及某种令人牙酸的,骨头被无形巨力碾压的碎裂声。
沈清蜷缩在地上,惊恐地睁大了眼睛。
他看到李铭的身体以一种违反人体常理的角度扭曲起来,像是被一只看不见的巨手攥住,拎到了半空。
李铭的脸上还残留着施暴时的兴奋,此刻却被极致的痛苦和恐惧扭曲成一副怪诞的面具。
他的眼球暴突,嘴巴徒劳地张合,却发不出任何像样的声音。
没有鲜血四溅,没有激烈的打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