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誉顶着眼下两圈乌青去的学校。
清晨的冷风刮得她鼻尖通红,连带着昨晚那个潮湿的梦也被吹到脑后。她面无表情地放下书包,在施殊言转头看过来之前,把书往前一堆,整张脸埋进臂弯里补觉。
施殊言话还没说出口就咽了回去。褚誉只留给她一个后脑勺,放在桌边的笔袋没有链严实,露出一个角。
隐隐可以看见里面一层模糊熟悉的正红色。
——“随身带着的话会更灵。”
施殊言没了表情。
昨天明明还放在口袋里,今天又丢进笔袋。
早读铃响起,褚誉戴上耳机听听力,她又累又困,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
出门前起床气还没消,热牛奶都忘了带,早读一结束她就去了小超市,也不知是真的饿了还是单纯不想和施殊言搭话。
路上碰到拉着盛初七的邬裎,应该也是要去小超市。褚誉走到两人身侧,问邬裎:“你这周回云津吗?”
她存了私心,还是想让邬裎回去,毕竟瑞安比起云津差了不是一点半点,但邬父那边却没给她传来任何消息。
“回。”邬裎松开了盛初七,“你订车票了吗?”
褚誉摇了摇头:“不急,周四再订。”
“好。”邬裎应完,又转头去看盛初七,“喂,你想不想去云津,我答应给你找一对一教授还没兑现呢。”
盛初七犹豫了一瞬。
像她们这样的人认识的教授应该很厉害吧……
可是她不能离开瑞安,奶奶和堂妹都需要她的照看。
“不去。”她声音淡淡的,听不出情绪。
邬裎愣了一下,想起来她家里那个情况,说话没过脑子吐槽:“你爸妈呢,他们出去打工留你一个女生照顾一老一少?”
来往行人很多,盛初七下唇咬到泛白,回想起那天施殊言来找她时说的话——
“你就一辈子留在瑞安这种地方替她们善后。”
“能把你弟弟妹妹带在身边,为什么不能带着你?”
邬裎看她这副样子就有些窝火,那天在校门口就猜到她妈妈是个什么样古板的性格了。
“算了。”她拽住这人过分纤细的手腕去超市,“买早餐。”
褚誉照常拿了一袋牛奶,付款拿手机的时候摸到了一个冰凉的东西。她动作微顿,一起从口袋里拿出来。
是她今天早上胡乱塞进笔袋的平安符。
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怎么了?”邬裎见她突然不动,疑惑地靠过来,“这是什么?”
褚誉摇了下头:“没什么。”
她攥紧平安符,扫码付款后站在门口等后面那俩人。
真奇怪,难道是她记错了?
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过头,是拿着一个面包的盛初七。
对方看着她手里的平安符,表情有一瞬间的抽动,随即又恢复正常。
回到教室的时候,施殊言不在座位上,褚誉又把平安符放进笔袋,这次特意记在了心底。
这周六就是钢琴比赛了,她只要想到褚鸿影那张脸就会感到一丝紧张。这么多年过去,她还是做不到直面对方露出失望表情的脸。
晚自习结束,她骑着电动车,却去了艺术培训机构。
这个点已经没有其他人了。褚誉用钥匙打开了音乐室的门,开灯的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反复回荡,正对面是贴墙而立的一整面落地镜。
她走到钢琴前,掀起琴盖坐下。
曲谱早已烂熟于心,室内只开了前排的灯,镜子那一半陷在昏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