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舒月病倒了。
从学校回来的当晚,她就发起高烧。起初只是觉得冷,冷得牙齿打颤,裹着两层被子还是哆嗦。佣人送来的晚饭她一口没动,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上吊灯的影子在视野里摇晃、分裂、重组。
到半夜,温度彻底烧上来了。
她陷进一场混乱的、破碎的梦里。
…
章家老宅的阁楼冷得像冰窖,窗户漏风,雪花从缝隙里飘进来,落在她冻得发紫的脚背上。她蜷在破旧的棉被里,怀里抱着一只同样瑟瑟发抖的流浪猫。
那是她在后院的垃圾堆里捡来的,瘸了一条腿,瘦得皮包骨。
“别怕,”她对小猫说,声音很轻,那时候她还会说话,“我会保护你。”
门被踹开了。
章伟站在门口,身后跟着两个小跟班。他和白舒月年纪相仿,个子却比她高了一个头,眼神里是那种被宠坏的、肆无忌惮的恶意。
“哟,她还养猫呢?”他走进来,一脚踢翻了角落的食碗——那是白舒月省下自己的早饭,偷偷藏起来的。
小猫吓得缩进她怀里。
“给我看看。”章伟伸手来抢。
白舒月死死抱着猫:“不行……它会害怕……”
“谁管它怕不怕?”章伟用力一扯,猫的爪子勾住了白舒月的袖子,发出凄厉的叫声。
“放手!”白舒月也不知道哪来的勇气,狠狠推了章伟一把。
少年猝不及防,后退两步,后脑勺撞在门框上。
咚的一声闷响。
时间静止了两秒。
章伟摸摸后脑勺,看见指尖沾了血。其实只是擦破皮,但对一个从未受过伤的少爷来说,这已经是天大的事。
“你敢推我?”他的眼睛红了,“你个没人要的野种敢推我!”
他冲过来,拳头雨点般落下。
白舒月护着猫,蜷缩在地上。疼痛从身体的各个部位传来,但她咬紧牙关,一声不吭。直到章伟伸手来扯她的头发——
她猛地抬头,双手像爪子一样抓向他的脸。
指甲划破皮肤,留下三道深深的血痕。
章伟惨叫一声,捂着脸后退。
血从他的指缝里渗出来。
阁楼里死一般的寂静。两个跟班吓得脸色发白,连呼吸都不敢大声。
章伟放下手,看着满手的血,再看看白舒月脸上那种近乎野兽的凶狠表情,突然发出一声怪叫,转身跑了。
白舒月瘫坐在地上,怀里的小猫轻轻舔她的手。
她看着自己指甲缝里的血,手开始发抖。
这不是她的血。
这是章伟的血。
她伤人了。
…
鞭子抽下来的声音,在梦境里格外清晰。
啪。啪。啪。
章太太握着的那根马鞭,是章建州年轻时的收藏,牛皮鞣制,手柄包银。她每抽一下,就骂一句。
“下贱胚子!”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