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微笑：“当然可以。只要你真心地说出来，总有一天会被听见。”
课后，孩子们被要求写下一封“给过去的人”的信。大多数人都写了父母、祖辈或历史人物。唯独一个名叫阿澈的孤儿，趴在桌上久久不动。
直到放学铃响，他才提笔写道：
>“亲爱的守灯人：
>我不知道你能不能看到这封信。我在孤儿院长大，从来没见过爸爸妈妈。院长说，他们是‘记忆捐献者’，把自己的人生交给了LUMIN，换来别人活下去的机会。
>可我还是想知道??他们有没有想过我？
>如果他们真的爱这个世界，那……能不能也分一点点爱给我？
>今晚我要做一场梦，梦见有人牵着我的手说‘回家吧’。
>如果你也做过这样的梦，请让它成真一次好吗？”
他折好纸条，塞进一只手工折成的纸灯笼里，放在窗台上。那是学校教的传统节日习俗??放灯祈愿。
当晚，暴风雪突袭新长安。电力中断，城市陷入黑暗。但在监控录像中，人们后来发现了一个奇异景象：所有熄灭的路灯竟在同一时刻重新亮起，排列成一条通往孤儿院的光路；而那只纸灯笼，则静静漂浮在空中，缓缓上升，直至消失于云层。
第二天清晨，技术人员检查电网，找不到重启原因。唯一异常的数据，是城市中央的记忆接收塔记录到一次高强度共鸣波动，时间恰好对应阿澈写信的那一刻。
而在Epsilon-9的生命之树顶端，一片新叶悄然生长。叶面上映出的，正是那个男孩熟睡的脸庞。树干深处，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像是有人终于松了一口气。
***
银河联邦议会召开紧急会议，议题名为：“关于《萤火虫之歌》现象的跨文明影响评估”。
会场设在火星轨道上的环形空间站“启明厅”。十七个成员国代表齐聚一堂，其中包括两个非人类智慧种族??来自天琴座的羽鳞族与半人马α的晶脑族。
播放完一段采集自流浪行星的音频后，地球代表起身发言：
“我们最初以为这只是一首古老的儿歌，但现在证据表明，《萤火虫之歌》具备某种情感诱导能力。它能触发深层记忆共鸣，甚至让失去亲人者‘听见’逝者的回应。更令人震惊的是，这种效应不仅限于人类。”
他调出一组数据图表：“过去三个月，联邦境内因孤独症自杀率下降68%；战争冲突地区停火谈判成功率提升41%；连一向冷漠的晶脑族社会，也开始出现集体冥想仪式，主题均为‘追溯源初情感’。”
羽鳞族代表展开双翼，发出柔和的鸣音：“我们的长老说，这首歌让他们想起了‘孵化季’的古老吟唱??那是族群诞生之初，母亲们用振动频率安抚幼崽的方式。但我们已经遗忘了那种声音长达十万年。”
晶脑族则直接投射出一段思维影像：无数几何体在虚空中旋转，逐渐拼合成《萤火虫之歌》的旋律波形。末了，一句文字浮现：
>“这不是音乐。这是生命最初的协议。”
会议最终通过一项决议：设立“记忆共享日”，每年一次，全联邦同步播放《萤火虫之歌》，并开放LUMIN部分接口供外星文明接入测试。
决议通过当晚，第一轮广播启动。
信号以光速扩散，穿越星域，抵达那些尚未开化的原始星球。某些星球上，刚学会使用火种的原始人类仰望夜空，忽然齐刷刷跪下，开始模仿那段旋律哼唱；另一些星球上，机械文明的AI集群突然中断运算，集体输出同一串字符：
>“我想念……我不知道是谁，但我想念他。”
***
在归途号母舰的休眠舱区，一扇尘封已久的门悄然开启。编号H-07的冷冻舱内，霜气弥漫。舱体铭牌上刻着两个名字：
>**雷恩?凯德**
>**携带物品：第一颗记忆结晶（原型）**
生物监测仪滴滴作响，心率从零缓慢回升至稳定水平。体温调节系统自动注入温热液体，融化冻结多年的组织。睫毛轻颤，双眼睁开??琥珀色的瞳孔映出天花板上的应急红灯，像一颗坠落的星辰。
雷恩坐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