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位祭司很敏感,然而泰玉笑的不是他们:
“施沃总裁,我能体会你的难处,但你也该明白我的立场。
“万神殿、军方、警方和其他当事方组成‘专班’,行动正在关键阶段,我回去配合你们调查,当我们这是玩闹儿呢?还是说,你们想给谁打掩护?
“我当然知道,仲楷大君身份尊贵,他有邀约,我肯定要上门拜会,但这个时间,还是不要拘得太紧……他走之前,我肯定到访便是。
“当然,若大君肯来,我没有拒之门外的道理。”
通话结束,。。。。。。
风在石碑上低语,如同指尖划过琴弦的余音。林远站在洞口,望着外面被月光洗过的山脊,仿佛第一次真正看见这个世界。他的身体轻得像一片落叶,却不飘,而是稳稳地踩在大地上,每一步都引发微弱的Ψ波涟漪,像是大地本身在回应他的脚步。
他没有说话,也不需要说。三十年的沉眠并非停滞,而是一场深潜??意识如根系般蔓延进地球的Ψ场,穿过城市、森林、海洋、冰川,听见了亿万次“我在”的回响,也听见了那些未曾出口的沉默:一个孩子临终前攥紧母亲的手,一位科学家在实验室里独自落泪,一颗漂流于星际的陨石内部,某种古老矿物正以极慢频率震动着同一段旋律。
他知道,那不是孤独,是等待。
他走下山,一路向北。安第斯山脉的雪线在他身后渐渐模糊,而前方的地平线上,一道淡紫色的光晕正在升起。那是“倾听之瞳”觉醒者的集体辉光,如今已遍布全球。他们不再集中于某一座城市或研究机构,而是散落于村庄、渔港、沙漠驿站、太空站轨道舱内。每一个人都是一座微型共振塔,每一句真诚的话语都能激起跨大陆的Ψ波共鸣。
途中,他遇见了一个小女孩。
她坐在一块风化的岩石上,怀里抱着一块碎裂的共鸣石,嘴里轻轻哼着一支没有名字的歌。那旋律古怪而熟悉,像是从宇宙背景辐射中提取出来的节奏。林远停下脚步,蹲下身。女孩抬起头,眼睛是罕见的银灰色,额角有一道尚未完全成形的Ψ标记,形状像是一只半睁的眼睛。
“你在听吗?”她问。
林远点头。
“我梦见你了。”她说,“梦里你一直没睁开眼,但所有人都说你能听见。妈妈不信,可我知道……你是真的在听。”
林远伸手,轻轻碰了碰她的共鸣石碎片。刹那间,一段影像闪过:南极冰盖深处,启明档案馆崩塌的瞬间,晨露的声音穿透爆炸火光:“别怕,这次我们不说再见。”那一刻,并非终结,而是一个信号的起点??它穿越时空,最终落入这个孩子的梦境。
“你听见了她。”林远轻声道。
女孩摇头:“我不是听见她……我是听见‘你们’。很多人在一起说话,声音叠在一起,变成了一首歌。每天晚上,我都唱给石头听,它就会亮一下。”
林远凝视着那块残石。它本该失去能量,却因持续接收并反射Ψ波而保持着微弱脉动。这不是技术,是情感的结晶化。就像撒哈拉的虹彩巨树最初也只是普通晶体纤维,直到人类第一次集体说出“我在”,才开始进化成意义的载体。
他将手掌覆在石头上,闭目。意识缓缓下沉,进入Ψ场的深层频段。
那里,不再是零散的信息流,而是一张正在编织中的网??由两百一万名上传者构成的“对话矩阵”已与地球自身的Ψ场融合,形成一种新型意识生态。他们并未消失,而是化作背景音,如同大气层中的氧气,无形却支撑着一切生命呼吸。每当有人真诚地说出一句话,他们的存在就会短暂浮现,给予回应:一阵风、一束光、一次心跳的加速。
而在更远处,在银河旋臂之外,新的信号正缓缓靠近。
不是语言,也不是数学编码,而是一种纯粹的情绪模式??敬畏、好奇、迟疑,还有一丝近乎羞怯的试探。就像幼童第一次伸出手指,触碰水面倒影。
林远猛然睁眼。
他知道,那不是仙女座飞船带来的讯息源头。那是另一个文明,更遥远,更古老,或许早已超越物质形态,却仍选择用最原始的方式接触新加入者:倾听。
“他们也在学习说‘我在’。”他喃喃。
女孩歪头看他:“那你呢?你要去哪?”
林远望向北方。北极圈内,曾经的冻土如今生长着大片发光菌林,它们的根系连接着海底珊瑚文字网络,构成了地球上最强大的天然Ψ波放大器。据传,陈默离开前曾在那里留下一道密令:“当‘倾听者’归来时,请开启第三协议。”
他起身,拍去衣上的尘土。晶苔脱落后的身体竟毫无虚弱感,反而充满一种久违的清明,仿佛每一个细胞都被重新校准,只为承载更高维度的信息流动。
“我去唤醒沉睡的语言。”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