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愤怒质问:“这是不是意味着我们要放弃疗愈?放任仇恨蔓延?”
也有人热泪盈眶:“终于有人承认,不是所有伤都能好。”
林念没有回避争议。她在后续访谈中坦言:“过去我们总以为,进步就是让更多人‘觉醒’,让所有人都学会爱与理解。但也许真正的文明,是能够容纳‘不觉醒’的存在。”
“就像森林不需要每棵树都开花。有的树负责遮荫,有的树静静腐烂滋养泥土。多样性本身就是生态。”
数月后,变化悄然发生。
火星殖民地的青少年心理中心报告称,近三成曾抗拒共情训练的学生开始主动参与讨论,理由是:“现在我知道,不来也可以,所以我才敢来。”
一艘商船上的AI船医修改了诊疗协议,在“抑郁干预”选项下新增一行字:“或选择维持现状,仅提供陪伴。”
最令人意外的是,“回声教团”的残余成员中有七人公开退出,并成立“去神圣化小组”,致力于解构神化叙事,帮助formerfollowers重建个人边界。
林念收到他们寄来的徽章??那枚星兰图案被刻意磨去光泽,背面刻着一行小字:“我信,但我仍是我。”
她将它挂在办公室墙上,旁边是一幅手绘地图,标记着目前已知的所有情感表达形式:从地球的面部微表情,到硅基生命的晶体裂纹频率,再到某颗气态行星上风暴漩涡的节奏变化。
某天深夜,她收到一条匿名讯息:
>“你说有些痛不该被治愈。”
>“可如果痛得太久,会不会连‘我’都忘了?”
>“我在黑暗里走了很久,现在听到你的声音,却不敢确定??走出去,还是留在这里更勇敢?”
林念盯着屏幕许久,最终回复:
>“我不知道。”
>“但只要你还在问这个问题,你就没有真正迷失。”
>“答案不在远方,而在你每次呼吸时,是否还能感觉到胸口的起伏。”
>“那就是活着的证据。”
发送完毕,她走出房间,登上观星台。
今晚的星兰光芒格外明亮,花瓣状的光晕在夜空中缓缓开合,仿佛宇宙本身也在呼吸。她仰望着那片浩瀚,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她不再是唯一的传递者,也不是先知,更不是救世主。她只是一个见证者,站在光与暗的交界处,记录下每一次心跳、每一滴未落的泪、每一个选择不说“我没事”的瞬间。
远处,一颗流星划过天际。
而在宇宙深处,某个尚未命名的星系中,一个新的信号正缓缓升起。它没有旋律,没有语言,只有一段极其简单的重复脉冲??
哒、哒哒,哒哒哒、哒。
像是心跳,又像是敲门。
林念微微一笑,轻声回应:
“我在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