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了笑：“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如果不去，我会后悔一辈子。”
风起，残灯嗡鸣，七环轻晃。
他们踏上北行之路。
……
半月后，极寒之地，寒渊观。
这座废弃的道观藏于万丈冰谷之中，四周终年风雪，不见天日。传说此地曾是上古修士闭关之所，后来因一场大劫，整座观宇陷入地裂，仅余几根冻僵的梁柱露出雪面。
陈小满和阿元跋涉七日，才抵达此处。他们的眉毛结霜，嘴唇干裂，脚步却未曾停下。
观门前，积雪深处埋着一块石碑，上面字迹模糊，依稀可见：“听风遗脉，守终不弃。”
他跪下，用手一点点挖开冰雪，直至露出完整的碑文。底下还刻着一行小字：
>“若有后人至此，当以心火燃灯，叩钟三声，唤吾归来。”
他抬头，只见观内残殿中央，悬着一口锈迹斑斑的小钟，高不过三尺，却散发着与归墟本钟相似的气息。
“这是……分灵之钟？”阿元惊讶。
陈小满点头：“师父留下的最后一道讯息。”
他取出残灯，点燃灯芯，然后盘膝坐下，闭目凝神。片刻后，识海清明，他缓缓举起手掌，对着小钟，轻轻叩击。
咚??
第一声，风雪骤停。
远处冰层裂开，浮现出无数冰棺，每一具中都封存着一名道士的遗体，皆着听风道袍，双手合十，面容安详。
咚??
第二声，天地共鸣。
七环自残灯飞出，在空中排列成北斗，金光洒落，照入每一具冰棺。刹那间，那些尸体睁开双眼，目光清澈，随即化作光点升腾，汇入小钟。
那是听风门历代弟子的残魂，因归墟钟响而复苏，如今终于得以解脱。
咚??
第三声，钟碎。
小钟轰然炸裂，碎片化作星尘，凝聚成一道人影??正是慧明年轻时的模样，手持完整断笛，眼神慈和。
“徒儿。”他开口，声音如春风拂雪，“你比我想象中走得更远。”
陈小满泪流满面，伏地叩首：“师父……我回来了。”
“我知道。”慧明微笑，“你终于明白了，修道不是逆天改命，而是承愿前行。我当年让你别回来，是怕你被困在过去。但现在……你已能背负过去而不被压垮。”
“那您呢？”他抬头，“您为何一直留在这里？”
“我是执念，也是守门人。”慧明望向天空，“听风门灭门那一夜，我本可逃，但我选择留下，用残灯封印血咒，护你逃生。这份执念太重，归墟无法收容，只能寄于此钟，等待一个能真正理解‘放下’之人来唤醒。”
他伸出手，轻轻抚过陈小满的头顶：“现在，我可以走了。”
“等等！”陈小满急忙道，“我还有一件事不明白??当年您最后想对我说的话，真的是‘别回来’吗？”
慧明沉默片刻，嘴角扬起一抹神秘笑意：“我说的是……‘**回来吧，孩子，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话音落下，身影渐渐消散，化作一缕青烟，随风而去。
陈小满呆坐原地，久久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