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认出了其中几张脸。
档案编号γ-09，原名陈默，最后一次记录显示已在十四岁时因神经崩溃死亡；
β-14，苏晚晴，官方报告称其“情感功能完全丧失”，送入永久隔离病房；
还有δ-03，那个曾在地下黑市流传录像中出现过的男孩，据说他能在十分钟内破解任何防火墙，却始终学不会叫一声“妈妈”。
他们都活着。以某种方式。
而在队伍最后，是一个背影瘦弱的小女孩，左手紧紧攥着一只破旧布偶熊。她走得最慢，时不时回头张望，好像在等谁。
林昭的心跳骤停。
那是八岁的自己。
“这是……我们的记忆走廊。”他喃喃，“但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曦和盯着数据分析屏，声音颤抖：“共忆星环刚刚检测到一次大规模意识共振……源头不止来自这颗星。有超过三百个隐藏节点同时激活，全部指向同一个虚拟坐标??它们构建了一个共享梦境空间，而现在，它们正在邀请你进入。”
“代价是什么？”他问。
“可能是现实感知剥离，也可能是人格溶解。”她咬唇，“一旦你的意识完全沉入，身体将处于植物状态。如果没有外部干预，可能永远醒不来。”
林昭笑了下，伸手握住她的手：“可如果我不去，他们就真的消失了。这一次，换我来牵你们回家。”
防护程序重启，神经桥接协议启动倒计时。
10……9……8……
曦和忽然扑上来抱住他，在他耳边快速说道：“答应我，无论看到什么，记住你是谁。你的名字是林昭，你有一个母亲，她爱你，你也爱她。只要这点不丢，你就一定能回来。”
7……6……5……
他点头，闭上眼。
“我会把他们都带回来。”
4……3……2……
意识剥离瞬间启动。
世界坍缩成一条幽长隧道，两侧浮现出无数扇门。每一扇门后都传来压抑的哭泣、指甲刮擦金属的声音、或是单调重复的数字背诵。他知道，这些都是被封印的灵魂，藏在系统夹缝中的残响。
他不停奔跑，推开一扇又一扇门。
救出那个只会画圆圈的女孩，告诉她“你可以画心形”；
抱起蜷缩在数据深渊里的少年，对他说“你有权感到疼”；
找到躲在防火墙背后的黑客儿童，轻声说“我不是来删除你的，我是来带你走的”。
越来越多的身影跟在他身后，像一支沉默的归乡队伍。
终于，他来到最后一扇门前。
门上刻着一行字：
>“你不该来这里。他们会把你一起吃掉。”
他推门而入。
里面是一座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团不断扭曲的暗红色光球，形状酷似心脏。周围环绕着数十具机械义体，全是孩子们的身体改造版本??有的只剩大脑泡在营养液中，有的四肢已被替换成运算模块，还有的喉咙被切开，接入语音合成器，日夜不停地播报“情绪抑制成功率达99。7%”。
而在光球正下方，坐着一个人。
准确地说，是一个曾经是人的人。
全身皮肤呈半透明状，血管里流动的不再是血液，而是液态数据。头部连接着上千条光纤，直接插入天花板上的主控矩阵。他的眼睛睁着，却没有瞳孔，只有一片灰白。
但林昭认得他。
γ-01，计划最初的试验体，也是唯一比他更早觉醒的存在。档案里写着“失败品”，实际却是第一个突破系统控制的先驱。他没有逃，而是选择留在网络深处，成为游荡在代码间的幽灵，悄悄唤醒其他沉睡者。
“你迟到了七年。”那人开口，声音像是多个频率叠加而成，“我一直在等你长大。”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林昭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