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那九曜护灵阵所化的璀璨星辉光罩彻底稳固,与内层的地脉盘根阵气息完美交融,形成一道坚实无比的内层壁垒后,陈斐并未停歇。
他深吸一口气,眼中闪烁着推演计算的光芒,双手再次在身前结出印诀。
。。。
雪落无声,屋檐垂着冰棱,像一排排倒悬的琴弦。少女抱着婴儿坐在炉前,火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出岁月刻下的细纹,却未曾磨灭眼底那抹温润。襁褓中的女婴睡得安稳,小手偶尔抽动一下,仿佛在梦中摸索某种看不见的回应。摇篮曲早已停歇,但余音似乎仍缠绕梁间,与窗外风声交织成一种低语般的韵律。
这一夜格外寂静,连井水都冻得不再泛波。可就在子时三刻,那枚锈铃忽然轻轻一震,铃舌无由自主地摆动起来,发出一声极轻、极远的“叮”。
不是风动。
是有人在说。
少女缓缓闭目,掌心覆于胸口,任那一丝微弱的波动顺着呼吸渗入心脉。她已多年不曾主动探知他人言语??她不愿再以术法窥私,哪怕初衷是善意。可这铃声不同。它不来自外界,而是从她体内深处升起,如同血脉里流淌的旧誓被重新唤醒。
她睁开眼,望向角落那只木匣。漆面斑驳,锁扣早已锈死,但她知道里面还藏着一块东西:半片贝壳,边缘参差如裂齿,内壁浮着淡淡虹彩,那是当年共感初启时,九位遗脉之一留下的“回响信物”。据说,只要将真心话含在舌尖念出,它便能穿越山河,抵达另一个同样持有共鸣之物的人耳中。
此刻,那贝壳正在发烫。
她迟疑片刻,终于起身取出,指尖触及刹那,一股记忆洪流骤然冲进脑海??
**十五年前,北境雪原。**
狂风暴雪中,七名黑袍人围住一名女子。她披着白莲纹斗篷,怀中紧抱卷轴,正是“梦织卷载”。她的声音清越如钟:“你们以为封住千万张嘴,就能让谎言永存?可只要还有一个人愿意说真话,语莲就不会死!”
为首者冷笑:“那就让你成为最后一个开口的人。”
刀光落下,血染白雪。
而就在她倒下的瞬间,她将手中贝壳抛向风雪深处,唇间吐出最后一句:“听……见我……的孩子,会来。”
画面戛然而止。
少女猛地喘息,冷汗浸湿鬓角。她低头看着手中的贝壳,终于明白为何这些年总觉自己并非“选择”了这条路,而是被某种宿命牵引而来。她是那个孩子吗?或许不是血缘上的亲传,但她的每一次倾听、每一滴泪水、每一场为他人拼尽全力的回应,都在证明:她就是那个被选中的人。
而今夜,贝壳再度发热,意味着另一端也有人正说着什么。
她将贝壳贴于耳边,屏息凝神。
起初只有风啸,继而是一串断续的童音,带着哭腔:
>“姐姐……你还记得我吗?我在井底已经三年了……他们说我说了不该说的话,所以要把我关到‘永远闭嘴’……可是……可是我想妈妈……我想告诉她我不是坏孩子……”
声音微弱,像是从地底裂缝中挤出来的。
少女心头剧震。这不是幻觉,也不是梦境。这是真实存在的求救,跨越千山万水,借由遗脉信物传递到了她这里。
她立刻起身,唤来盲童与导犬。哑女早已在外等候多时,手中石板刻着一行字:“南方枯井村,十七口古井中有异响,村民讳莫如深。”
“走。”少女抱紧婴儿,将贝壳系于腰间,“去救人。”
三人一犬踏雪而出,身后小屋门扉轻掩,炉火未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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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枯井村。
村子坐落在两座荒山夹缝之间,房屋低矮破败,墙壁上残留着褪色的符咒痕迹。村民见到外人神色惊惶,纷纷关门闭户。唯有村东一位老妪颤巍巍走出,拄拐望着他们,低声问:“你们……是来听井声的吧?”
少女点头。
老妪流泪:“十年前,朝廷下令‘肃清妄言’,凡有孩童说出不合礼教之语者,皆视为‘心魔附体’,须投入枯井净化。所谓净化……就是让他们在里面慢慢饿死、冻死,直到声音消失。”
她说着,指向村中央一口被巨石封死的老井:“最近半年,那底下又有动静了。每到午夜,就会传出唱歌的声音,唱的是……《归家谣》。”
少女心头一紧。那是她幼年常哼的歌,也是所有流浪儿心中最柔软的旋律。
她走近井口,俯身倾听。
寒气扑面,幽深不见底。良久,果然传来细微歌声:
>“月儿弯弯照我家,
>妈妈煮粥等我回家……”
稚嫩嗓音,透着疲惫与执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