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一脸委屈的苏安溪,苏文没有回应她,只目光彷徨的看向头顶,那笼罩整个乱冥大泽的血色雾气。
同时,他的瞳孔深处,也闪烁着诸多复杂的情绪。
有无奈,有释然,有悸动,也有一抹遗憾。
见他不吭声。
苏安溪又是委屈巴巴道,“爹!”
“你以为装聋卖傻,就可以逃避我了么?你看我的手,都让娘打肿了。”
“我不管,反正我不要去私塾,我不读书!我要修仙。”
“你如果不让我修仙,我就离家出走!”
“我……”
“好了。。。。。。
雪落在遗忘之城的废墟上,像一层薄纱覆盖着尚未冷却的灰烬。风穿过断裂的铜管与崩塌的玻璃管道,发出低鸣,仿佛整座城市仍在呼吸??微弱、断续,却未曾停歇。
知微没有死。
她在光中沉入,也在光中醒来。当万千记忆如潮水般涌入她的身体,她以为自己会碎裂成尘。可最终,她只是闭上了眼睛,任那股力量将她托起,如同母亲的手掌接住坠落的婴儿。她的意识在无数人生之间穿行:一个母亲抱着烧坏的体温计哭了一夜;一名医生在战地医院里为死去的孩子缝合伤口时不停道歉;一位老人坐在空荡的客厅里,反复播放孙女五岁时唱的跑调儿歌……这些不属于她的痛,却都成了她的一部分。
她没死,但她也不再是原来的知微。
她的皮肤下浮现出淡蓝色的脉络,像是共情核心的液体渗入了血脉。她的心跳变得缓慢而深沉,每一次搏动都伴随着轻微的共鸣,仿佛体内藏着一座微型水晶装置。她睁开眼时,瞳孔里有星光流转??那是千万段记忆共同燃烧的余烬。
陈念躺在她身边,已经苏醒。瘦弱的身体仍无力站立,但眼神清明了许多。她看着知微,嘴唇微微颤抖:“你做了什么?”
“我成了锚点。”知微轻声说,“我把所有被夺走的记忆拉回来了,但它们需要一个容器。现在……我就是那个容器。”
陈念猛地抓住她的手:“你不该这么做!你还年轻,你还有路要走!”
“您也说过,执灯者从来不是一个人。”知微笑了,笑容温柔得让人心碎,“我只是接过了火种。而且??”她顿了顿,望向大厅尽头那扇缓缓关闭的暗门,“他们还没走完。”
警报早已停止,红光熄灭,清梦队的身影消失在通道深处。但他们留下的痕迹仍在:地上散落着几枚破碎的面具,半透明的材质映出扭曲的人脸轮廓。知微走过去,拾起一片,指尖抚过裂痕。她忽然听见一声极轻的呜咽??不是来自现实,而是从这片碎片中传出的,一段被压抑多年的记忆。
她闭上眼,任那段记忆流进心底。
画面浮现:一个小女孩蹲在巷口喂流浪猫,清梦队的人冲进来,强行注射药物。她挣扎着喊:“它饿了!它也会疼!”可声音很快模糊,眼神逐渐空洞。几年后,她成为清梦队的一员,戴着同样的面具,亲手将药剂注入另一个哭泣的孩子口中。直到此刻,当面具碎裂,那份被封印的悲悯才重新苏醒,化作一声迟来三十年的痛哭。
知微将碎片贴在胸口,低声说:“我听见你了。”
这一句,不只是对那个女人,是对千千万万曾被迫忘记的人。
她转身扶起陈念,一步步走向出口。隧道依旧幽深,但墙壁上的铜管不再冰冷,反而泛起微弱的蓝光,像是回应她的存在。每走过一扇囚室门,门缝里便透出一丝动静??有人坐起,有人摸索着墙角,有人开始喃喃自语。那些曾被抽离情感的灵魂,正在缓慢复苏。
“他们会混乱一阵。”陈念靠在她肩上,声音虚弱,“太久的麻木,突然恢复情绪,就像盲人重见光明,会被亮光刺伤。”
“那就让他们痛吧。”知微说,“只要能哭出来,就说明心还活着。”
她们走出地下牢房时,天已破晓。暴风雪停了,晨光洒在哨站遗址上,石碑上的字迹清晰可见:“我们不怕死,只怕被忘记。”纸灯早已燃尽,只剩一圈焦黑的边缘,静静卧在雪中。
阿烈站在远处,背着一把旧步枪,披着磨损的军大衣。他没靠近,只是远远望着,直到看见知微的身影出现在废墟之上,才缓缓抬起手,敬了个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