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我从未离开。
>继续教他们写日记,让每个孩子都知道:
>他们的哭声,有人听见。”
此后一年,知微游走于六大洲边缘地带。
她在非洲难民营教妇女们用歌声记录创伤,在南美雨林帮助原住民重建被焚毁的口传史诗,在欧洲城市暗巷中寻访那些因“情绪异常”被强制治疗的年轻人……每到一处,她都不久留,只留下一本《守门人笔记?新篇》的复刻本,或一段录音,或一句口信。
渐渐地,人们不再称她为“提灯的女人”,而是叫她“回声”。
因为她带来的不只是光,更是回应??对疼痛的回应,对遗忘的回应,对孤独的回应。
两年后的初春,她回到最初出发的那座山。
十年光阴,足以让一棵树长高十米,也让一条山路改道三次。她费尽力气才找到当年出发的小庙,却发现庙已翻修,门前立着一块石碑,上面刻着一行字:
>“此处曾有二人守灯,一去不返,一留终生。
>后人若问灯何在,请看心中。”
她怔住。
推门而入,只见堂中供桌上摆着两盏灯??一盏煤油灯,一盏纸灯,样式竟与她当年留下的一模一样。角落里,坐着一位白发苍苍的老妇,正在教几个孩子糊灯纸。
听到脚步声,老人抬起头。
四目相对,岁月如潮退去。
“你回来了。”林晚说,声音平静如水。
“嗯。”知微放下背包,眼中含泪,“我回来了。”
她们没有拥抱,也没有痛哭。只是坐下来,一起剪纸、刷浆、贴灯。孩子们叽叽喳喳说着学校的新事,谁学会了写诗,谁梦见了妈妈,谁要把灯送给远方的姐姐。
夜幕降临,众人将八盏纸灯挂上庙前树枝。
一阵风吹来,灯火摇曳,光影交错,竟拼出八个名字的轮廓:
陈念、阿烈、李哲、老吴、未知者甲、未知者乙、沈既明、众生。
知微仰头望着,忽然觉得全身轻松。
她完成了什么?她不知道。
她改变了什么?也许不多。
但她确信一件事:这个世界,终于愿意为别人的痛苦停下来一分钟了。
临睡前,林晚递给她一杯热茶。
“你知道吗?”她说,“最近总有人来找我,说你是神。”
知微摇头:“我不是神。我只是没敢忘记。”
“那你累吗?”
“累。”她笑,“但值得。”
那一夜,她睡得很沉,梦里再没有记忆碎片冲撞,只有宁静的黑暗,和远处隐约传来的童谣声。
第二天清晨,她又走了。
没有人问她去哪里。
但当她翻过山脊,回头望去,只见庙前那排纸灯依然亮着,映照着林晚和孩子们的身影,像一幅永不褪色的画。
风起了。
她提起灯,继续前行。
这一次,不再是为了唤醒谁。
而是为了让世界记住:
曾有一个女人,提灯下山,走过万里长夜,只为证明??
人心未冷,灯火可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