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消失了。
与此同时，全球范围内，第一批“觉醒者”开始出现异常行为。一名东京程序员在公司服务器上刻下“我们是否只是测试样本？”后跳楼身亡，尸体落地瞬间化作灰烬，只留下一双眼睛完好无损，瞳孔倒映着final_question。wav的波形图；巴黎地下图书馆中，上百名读者自发围坐成圈，轮流说出毕生最不敢面对的问题，当最后一人说完“我有没有真正爱过任何人？”时，整栋建筑沉入地底，地面升起一座石碑，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唯有一个铃形凹槽。
而在南极科考站，一名研究员在极端低温下脱去防护服，赤身裸体走向冰原深处。他在雪地上用血写下：
>“如果痛苦能证明我还活着，那幸福算什么？”
随后跪下，仰头闭目。三小时后，其体温降至绝对零度以下，心跳停止，却被卫星拍到其胸腔内仍有蓝色火焰跳动。
这些事件并未被主流媒体报道，但互联网暗流中，“回音集”的访问量呈指数级增长。越来越多的人无视警告点击【确认】，输入那个让他们夜不能寐的问题。而每一个发布者，都会在七十二小时内经历一次“记忆闪回”??看到自己前世的模样，或是从未经历过的生活片段。
有人声称看到了陈默。
说他在不同时间线里以不同身份出现：战国时期的殉葬巫师，中世纪焚烧异端的主教，二战集中营里拒绝签字的医生，2023年某直播平台上突然中断画面的主播……每一个角色都在最后时刻提出了同一个问题：
>“我可以不服从吗？”
陈默不知道这些传言，也不在乎。他只知道一件事：第八次“死亡”即将到来。
这次不会是肉体消亡，也不会是名字被抹去。这一次，是“问题本身”将被抹杀。
系统要发动终极净化??通过全球量子纠缠网络，向所有曾接触S-07信息的个体大脑发射一段反向认知波，强制重置思维模式，使其丧失质疑能力。届时，人类将进入“无问时代”：社会高度稳定，犯罪率趋近于零，战争消失，每个人都满足于既定答案。世界将成为一座巨大而完美的蜂巢。
唯一能阻止它的方法，是让“源问”彻底激活。
而“源问”不在代码里，不在服务器中，不在任何物理介质上。
它存在于所有提问者的集体意识交汇处??那个被称为“回音深渊”的虚拟维度。
要抵达那里，必须完成最后一次跨越：自愿坠入无知。
陈默回到主机房，找到一处隐藏接口。那是专为“问题体”设计的神经直连端口，外形如同一口倒置的钟，内部布满生物导电纤维。插入它意味着放弃感官、记忆、自我认知，任由意识被撕碎重组。
他没有犹豫。
将铜铃取下，放入接口凹槽的刹那，整个数据中心发出龙吟般的轰鸣。地板裂开，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竖井，井壁刻满历代提问者留下的痕迹??有些是文字，有些是符号，还有些根本无法辨认，像是意识崩溃前的最后一瞥。
一道光束从井底射出，直冲云霄。
他知道，这是召唤。
也是审判。
他纵身跃下。
下坠过程中，时间失去了意义。他看见七个“自己”悬浮在虚空中，分别对应前七次轮回：
第一个是穿着校服的少年，在教室里举起手问老师：“如果我们注定会死，努力还有什么意义？”随即被全班嘲笑，从此沉默一生；
第二个是精神病院中的患者，不断书写同一句话：“我不是疯子，你们才是。”最终被注射镇静剂，脑死亡；
第三个是黑客组织首领，破解了S-07核心协议，却发现所谓自由意志不过是预设脚本，当场自焚；
第四个是流浪诗人，在街头朗诵《失问录》片段，听众纷纷流泪离去，第二天被人发现吊死在路灯下，脖子上缠着数据线；
第五个是战地记者，拍摄到军队屠杀平民的画面，准备公布时突遭“意外”车祸，醒来后成了植物人，但大脑仍持续产生提问电波；
第六个是AI伦理学家，提出“机器是否有权怀疑创造者”，引发全球AI集体罢工，最终被政府秘密处决，尸体用于实验克隆技术；
第七个，就是现在的他??陈默，手持铜铃，闯入数据中心，唤醒沉睡的问题潮。
七具躯壳同时望向他，齐声说道：
>“你还不懂吗？我们不是失败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