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你也能看见吗?”
男孩抬起头,冲他眨了眨眼,迅速将粉笔藏进鞋底,跑开了。
这一刻,赵卫红忽然明白李小雨最后那句话的含义。
*“我只是个抄了三百遍真相的女孩。”*
原来所谓的反抗,从来不需要惊天动地。只要有人愿意一遍遍写下真实,哪怕无人看见,哪怕会被擦去,那书写本身,就是火种。
中午,他们在一处拆迁区边缘找到临时落脚点??一栋即将爆破的居民楼顶层。房间里只剩一张床架和半块镜子。林晓架好便携天线,试图联系其他地下节点。赵卫红则整理新收集的材料:几封藏在作业本夹层中的信、一段录在磁带里的诗歌朗诵、还有一张用血写的名单,上面是三十一个自愿传播“伞书”的孩子姓名与坐标。
“西安那边有个女孩,才十二岁,已经在组织‘静默课堂’。”林晓说,“每周六下午,她们假装去补习班,实则聚在废弃地铁站,互相朗读禁书片段。上周讲的是《安妮日记》。”
“第七研究院肯定知道了。”
“当然。但她爸妈昨晚收到了恐吓信,今天早上却主动送她去了集合点。”
“为什么?”
“信上写着:‘如果你敢告发女儿,我们就公开你二十年前在‘忠诚测试’中撒谎的记录。’”林晓苦笑,“现在,连大人都不敢举报了。”
赵卫红怔住。他曾以为这场战争是成人唤醒孩子,现在才发现,是孩子反过来教会了大人如何做人。
傍晚,警报响起。
无人机群掠过城市上空,洒下成千上万张传单,印着赵卫红和林晓的通缉令,以及一段新公告:
>【重要通知】
>近期出现非法思想传播组织“黑伞”,蛊惑未成年人抗拒心理健康监测。凡提供线索者,奖励五千元;协助抓捕者,享受政策优待。
>请广大市民保持清醒,维护社会稳定大局。
传单如雪片般飘落,有人弯腰捡起,有人踩在脚下,也有人将其折成纸飞机,用力掷向空中。
赵卫红站在窗前,看着一架纸飞机撞在对面墙上,缓缓滑落。他忽然笑了。
“他们不懂。”他说,“恐惧才能制造顺民,而希望,只会催生叛徒。”
夜幕降临,他们决定转移。
临行前,赵卫红在墙上留下一句话,用炭笔写得极大:
>**“你们可以删帖,但删不掉记忆。”**
他们沿着排水管道滑下,穿越一片废弃工厂区。月光下,铁架子投下蛛网般的影子。突然,林晓拽住他手臂。
前方空地上,站着十几个孩子,穿着不同学校的制服,手里拿着各式自制通讯工具??对讲机、扩音喇叭、甚至一台老式打字机。他们围成一圈,正在传递一本笔记本。
赵卫红屏住呼吸。
只见一个男孩打开本子,大声念道:
>“第一条:我们有权保持沉默。”
>“第二条:我们有权怀疑。”
>“第三条:如果我们被迫说谎,请记住??我们的沉默是真的。”
每念完一条,其他人齐声复述,声音不大,却整齐如誓。
然后,他们开始抄写。
有人用铅笔,有人用圆珠笔,还有人用烧焦的木棍。抄完后,将纸条叠成小鸟,放进一只破旧邮筒模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