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六点,公安部发布新通告:
>“净网-Ⅲ系统出现技术故障,暂时回调至基础防护模式。私人通信设备将于明日逐步恢复联网。”
没人相信这是“技术故障”。
赵卫红回到变电站时,已是深夜。他浑身湿透,左臂有一道深可见骨的划伤??是在逃离昆明中心时被警犬扑倒所致。林晓正在等他,见状立刻拿出急救包。
“成功了。”他说,声音沙哑,“药被截下,影像传出去了,孩子们……活下来了。”
林晓一边包扎一边流泪:“你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吗?北京一所重点小学,全班三十一个孩子,集体交白卷。监考老师问为什么,班长站起来说:‘因为我们不想骗您。’”
赵卫红笑了,笑得像个孩子。
他靠在墙边,望着天花板裂缝中渗下的月光,忽然说:“我想回家一趟。”
“你还敢回去?”
“正因为不敢,才更该回去。”他轻声道,“有些账,得当面算清楚。”
第二天清晨,赵卫红出现在自己老家门前。
那是一栋老旧小区的五楼住宅,阳台上还挂着母亲生前晾衣服的竹竿。门锁已换,但他有备用钥匙。开门瞬间,一股灰尘与陈年药味扑面而来。
客厅墙上,挂着一幅全家福。照片里的他穿着警服,神情威严。旁边贴着一份表彰令:**赵卫红同志因在‘心灵归正工程’推广中表现突出,荣获市级先进工作者称号。**
他静静看了一会儿,然后取下相框,翻到背面。那里贴着一张泛黄的纸条,是他十年前写给自己的箴言:
>“执法者最大的罪,是把命令当作正义。”
他撕下这张纸,点燃,扔进茶几上的铁盒里。
接着,他打开衣柜,翻出当年参与“净网-Ⅰ”试点时的工作日志。一页页烧掉。最后只剩一本黑色封皮的小册子??那是上级颁发的《思想净化指导手册》,他曾逐字学习,严格执行。
这一次,他没有烧它。
他在扉页写下:
>**致未来的执法者:**
>你手中的权柄,不该用来消灭异见,而应守护疑问的权利。
>若有一天,你说的话必须经过审批,
>请记住??
>最危险的不是叛逆的孩子,
>而是沉默的大人。
>??赵卫红,2025年4月13日
然后,他将这本册子放在门口信箱里,附上一张便条:**免费领取,仅此一本。**
回家的路上,他路过一所小学。
校门口站着几个戴红领巾的孩子,正往地上摆蜡烛。其中一个抬头看见他,犹豫了一下,跑过来递给他一支蜡烛和一根火柴。
“叔叔,你也点亮一个吧。”孩子说。
赵卫红接过,蹲下身,点燃烛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