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如此吗?”萨拉丁问道,一边放下了手中的书卷,这时他才发现天色已暗,原先点上的蜡烛也已经不再是那样明亮,他亲自过去取了一根黄铜书签随意挑了挑烛芯,帐篷里才重新明亮起来。
前来回复他的,正是他。。。
晨光如薄纱覆在阿米拉的石阶上,露珠沿着钟楼檐角滑落,敲碎了一池倒影。城中恢复了平静,但这份安宁如同绷紧的弦,每一寸空气都藏着未散的余震。萨拉丁没有回府邸,而是独自走向图书馆??那座曾封印残碑、如今只剩空龛的穹顶建筑。他脚步沉重,仿佛肩上仍压着那个无名男孩坠落时激起的风。
门扉轻启,尘埃在斜射的光线里翻舞。莱拉已在其中,跪坐在新拼合的残碑前,手中捧着半卷焦黑的羊皮纸,正是从祭坛废墟拾得的那一片。她指尖轻抚残字,唇间默念:“唯有自愿献身者,方可成为新世界的锚……”声音低得几乎被呼吸吞没。
“你相信吗?”萨拉丁站在她身后,目光落在碑文最后一行??**“万国之国,始于一人愿为众人坠落。”**
“我信。”莱拉缓缓抬头,眼中有泪光,“可我不懂。他是谁?为何能逆转仪式?为何连存在都被抹去?”
萨拉丁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枚铜戒,鲍德温留下的信物。“‘以痛赎和’。”他低声念道,“我们总以为和平是刀剑退却后的寂静,其实不然。真正的和平,是有人愿意代替所有人承受撕裂的命运。”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一名白隼斥候单膝跪地,双手呈上一只陶罐??罐口封着铅箔,内壁残留星尘粉末的微光。“我们在南渠尽头的暗井发现此物,埋于三尺深土之下。罐身刻有符号,与魂核祭坛上的鹰徽相反,是一只折翼的鸟。”
萨拉丁接过陶罐,指腹摩挲那扭曲的图腾。他忽然明白了什么,脸色骤变。“这不是守门人的标记……这是反抗者的印记。第七井之下,并非只有尼古拉斯一派。”
“您是说……当年也有祭司拒绝觉醒?”莱拉震惊。
“不止拒绝。”萨拉丁闭目回想羊皮残卷,“他们试图阻止仪式,却被同族所杀,灵魂甚至被炼入魂核。而这孩子……他不是偶然出现的孤儿。他是幸存血脉的最后延续,也是唯一一个未曾被‘唤醒’的纯血者??正因无知,才保全了自由意志。”
话音未落,窗外忽起异响。一只白隼撞破玻璃飞入,爪中断羽飘落,竟缠着一小段铁链。它扑腾至桌前,用喙猛啄陶罐,发出尖锐鸣叫。
“它认得这个!”莱拉惊觉。
她迅速展开地图,追踪白隼来向。其飞行轨迹源自死海裂谷深处一处未标注的洞穴群??那里曾是古代“缄默修会”的隐居地,传说他们世代守护“未被书写的历史”。
“若真有另一支血脉祭司存活至今……”萨拉丁眼神渐亮,“他们或许知道如何彻底关闭万国之门,而非仅靠牺牲一个孩子。”
决策已定。三日后,一支精锐小队悄然出发:萨拉丁亲率五名白隼刺客,理查执意随行,携两名圣殿骑士遗老,另有一名犹太学者携带《星尘律典》抄本同行。他们伪装成商旅,穿越荒漠边缘,沿途避开关卡与哨站。越是深入裂谷,地貌越显诡异??岩层呈螺旋状扭曲,似曾经历巨大能量冲击;沙粒中夹杂细碎金属屑,踩踏时发出低频嗡鸣。
第七日黄昏,队伍抵达洞穴入口。一道天然石门横亘眼前,表面蚀刻七种古老文字,中央凹陷处正好契合陶罐形状。萨拉丁将罐置入凹槽,刹那间,地底传来沉闷轰鸣,石门缓缓开启,喷出一股带着檀香与铁锈混合气息的冷风。
洞内并非天然溶洞,而是人工凿建的阶梯式神殿。墙壁镶嵌发光水晶,映照出连绵壁画:第一幅描绘七位先知共立于山巅,手持不同圣器,结成环形阵法;第二幅则是分裂场景??三人背离而去,手中火炬熄灭,其余四人怒目相向;第三幅最为骇人:一名孩童跪于天秤之上,双眼流血,而天空裂开巨门,无数黑影蜂拥而出。
“这不是预言。”犹太学者颤抖着解读,“这是忏悔录。他们承认……当年的选择错了。”
深入百步后,一座圆形大厅赫然显现。中央平台悬浮一枚残缺的机械圆盘,正是天秤仪的核心部件之一,但材质迥异??通体由骨白色合金铸成,纹路如神经脉络般跳动。四周石椅环绕,坐着七具干枯尸骸,皆披灰袍,面朝中央,手掌交叠于膝上,仿佛仍在冥想。
最末一席空着。
“第六位还活着。”理查低声道。
话音刚落,阴影中走出一人。身形佝偻,白发垂地,双目蒙着布条,手中拄一根雕满符文的拐杖。他不开口,却有声音直接在众人脑海中响起:“你们迟到了三百年。”
“你是谁?”萨拉丁上前一步。
“我是第六祭司,也是最后一个记得‘原誓’的人。”那声音苍老如风穿墓穴,“我们七人本为平衡而生,各承一国信仰之重。但尼古拉斯贪恋权柄,妄图借天秤仪统摄万灵意识,建立永恒梦域。我们六人反对,他便发动清洗。四人战死,灵魂被囚;两人逃亡,我藏于此地,以禁术封印自身寿命,只为等一个‘未被唤醒者’归来。”
“那孩子……是你指引他去阿米拉的?”
老人点头。“我梦见他在市集画画,梦见鹰爪握火,王座崩塌。我知道时机将近。于是借白隼传讯,将陶罐送出。但他比我想象更快觉醒??他不是被唤醒,而是自己选择了坠落。”
“为什么?”莱拉追问。
“因为他听见了真实的声音。”老人掀开眼布,露出一双无瞳的银灰色眼球,“当六人强行启动仪式,人心陷入幻象,唯有纯粹的爱不会说谎。他看见你们哭泣,看见城市即将撕裂,于是决定成为‘锚’??不是统治者,而是终结者。”
萨拉丁心头剧震。那孩子跃下教堂的一瞬,并非绝望,而是决断。
“但仪式并未真正终结。”老人转向机械圆盘,“天秤仪只是暂停,魂核虽毁,根系仍在。只要还有人渴望救世主降临,守门人的意识就会一次次复苏。除非……我们重立‘原誓’,将天秤之力转为封印之锁。”
“怎么做?”
“需要七人。”老人缓缓坐下,“六位血脉后裔齐聚此地,加上一位自愿替代第七位的‘无血者’??此人必须从未接触过星尘之力,且心怀舍己之志。”
众人面面相觑。六位少年尚在阿米拉疗养,短期内无法移动;而“无血者”更是难寻。
“我来。”理查突然开口。
萨拉丁猛地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