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智敏是主动要求过来的。
明言离开之后,陪金??本来应该是宁艺卓的班儿,今天属于是被半路截胡了。
没办法,柳智敏一听到林娜琏在就想要过来看看。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娜琏欧尼。。。
夜色如墨,洒在首尔南郊一片荒芜的铁皮屋顶上。风穿过断裂的排水管,发出呜咽般的低鸣。明言蜷缩在出租屋那张吱呀作响的铁床上,盖着单薄的军绿毯子,呼吸均匀得近乎刻意??这是黄龙植的睡眠节奏,不是他的。
他已经连续七天没有睡过整觉。每到凌晨两点十七分,身体就会自动惊醒,像被某种无形的警铃唤醒。他知道,那是黄龙植值夜班的习惯刻进了肌肉记忆里。起初他还挣扎着提醒自己“我是明言”,可现在,连这个念头都变得迟钝了。
手机屏幕亮起,是林尚春发来的语音消息。他点开,声音很轻,带着一丝疲惫:“今天剪辑组看了昨天那场办公室对峙,哭了三个女剪辑师。导演说你最后一句台词的眼神……像是把二十年的委屈全压进去了。你真的只是‘演’吗?”
明言没回。他把手机翻过去,面朝下放在枕边,然后缓缓坐起身,赤脚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屋里没有开灯,只有墙上那张泛黄的女儿照片,在月光下显得模糊不清。他盯着它看了很久,忽然伸手摸了摸右眉尾??那个疤痕的位置,仿佛那里真有一道旧伤。
这不是动作,是本能。
他走到冰箱前,打开门,冷光映出他凹陷的眼窝。里面只剩半盒冷饭、一瓶矿泉水和一罐过期的豆豉酱。他拿出饭盒放进微波炉,按下加热键,目光却落在冰箱侧面贴着的一张便签纸上:【报案编号0427-金惠琳案,证据不足,不予立案】。
这张纸是他三天前亲手写的。剧组没人要求他这么做,但他坚持要贴上去。他说:“黄龙植不会忘记任何一个他没能帮上的人。”
“叮”的一声,饭热好了。他取出饭盒,用筷子拨了两下,吃了三口,便放下筷子,把剩下的推到一边。这顿饭必须留一半??因为他随时可能出警。
窗外传来猫叫,凄厉而短促。他猛地抬头,耳朵微动,像是听见了什么异常声响。下一秒,他已经站起身,走向门口,手习惯性地按在腰间??那里本该有枪套,但现在空无一物。
他愣了一下,眼神短暂地涣散。
随即,他苦笑,靠在门框上,低声自语:“……我又忘了。”
这句话说得极轻,却像刀割过空气。片刻后,他转身回屋,从床底拖出一个旧帆布包,里面整齐叠放着制服、对讲机模型(道具)、笔记本和一支磨损严重的圆珠笔。他翻开笔记本,上面密密麻麻写着案件记录、街坊姓名、巡逻路线,甚至还有孩子们的名字和学校班级。
这些都是他这几天走访真实社区时记下的。他去城东分局旁听调解会,去妇女庇护所做义工,甚至跟着一名现役巡警值了整整一夜班。没有人知道他是明星,只当他是个新调来的实习警员。
“你知道最可怕的是什么吗?”他在日记里写道,“不是暴力,不是背叛,而是麻木。当你每天看到同样的眼泪、听到同样的道歉、处理同样的‘家庭纠纷’,你会开始怀疑:我存在的意义,是不是只是为了盖一个‘已受理’的章?”
此刻,他合上笔记本,闭上眼,脑海中浮现出那位退休老警察的脸:“年轻人,一旦你觉得这一切都‘正常’了,你就输了。”
他睁开眼,目光重新变得沉静。
第二天清晨五点四十三分,剧组抵达新拍摄地??一座真实的老旧公寓楼顶层。这里是黄龙植童年住所的复原场景,也是他母亲去世前最后生活的地方。房间狭小潮湿,墙壁剥落,灶台上还摆着一只生锈的铝锅。
导演原本只打算拍外景,但明言主动提出要进屋实拍,并要求所有工作人员清场。
“我想一个人待十分钟。”他说。
门关上后,他脱鞋进门,脚步缓慢而沉重。他站在玄关处,久久不动,仿佛在等待某种回应。然后,他一步步走向卧室,掀开褥子,伸手探入床垫下方??那里藏着一个小铁盒,里面装着黄龙植小时候攒下的玻璃弹珠、一张泛黄的小学毕业照,以及一封从未寄出的信。
信是写给他父亲的。
“爸:
你走那天,我没哭。妈说我应该拦住你,可我不知道怎么说。后来她总被打,我就躲在柜子里数地板的裂缝。一条,两条……数到一百八十七的时候,她就不叫了。
我现在是警察了。他们说我要维护正义,可我不知道什么是正义。我只是不想再听见柜子里有孩子数裂缝的声音。
你回来吗?
龙植”
明言读完,手指微微颤抖。这封信是他根据角色背景自行创作的,未录入剧本。但他知道,黄龙植一定写过这样的信,只是从未寄出。
他把信折好放回盒中,轻轻盖上盖子,再将盒子塞回原位。接着,他在床沿坐下,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这双手最近越来越粗糙,指甲边缘开裂,虎口处还磨出了茧。化妆师说是因为频繁使用道具手铐导致的,但他清楚,那是心理状态投射到生理上的痕迹。
十分钟后,他走出房间,脸上已恢复平静。
“可以开始了。”他对导演说。
拍摄正式开始。这场戏是黄龙植时隔十五年重返旧居,整理母亲遗物时发现这封信。镜头从门外缓缓推进,捕捉他每一个细微动作:抚摸墙上的霉斑、闻灶台残留的油烟味、蹲下身检查柜子角落是否还有当年藏身的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