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长大了。”我摸了摸他的头。
他笑道:“儿臣若不成器,如何配做您的儿子?”
那一晚,我在御书房召见大理使者。段誉并未亲至,而是派了木婉清与钟灵同行。两位女子皆已年过三十,风韵犹存,眼神却比当年多了几分沉稳。
“王爷说,‘江湖共治府’草案已拟好。”木婉清展开卷轴,“由少林、丐帮、大理段氏、吐蕃密宗、峨眉派等十二家推举代表,三年一届,轮值主持调解大会。凡门派纷争、地界冲突、私斗命案,皆须先经此府裁决,方可动手。”
我细细阅毕,点头赞许:“此举若成,或将终结百年私仇循环。只是……权力集中,难免滋生腐败。需设监察使,独立于各派之外,直隶共治府总阁。”
钟灵笑道:“陛下果然思虑周全。我们带来的名单里,第一位便是乔峰之子??乔念祖。他今年十八岁,精通契丹语与汉文,曾在雁门关外救助流民数十人,为人公正,颇得边民敬重。”
我怔了一下。
乔峰终究留下了血脉。
那个曾在杏子林中一声怒吼震慑群雄的豪杰,那个为两国和平甘愿自尽的英雄,他的儿子如今正站在新的起点上,试图用另一种方式延续父亲的理想。
“好。”我提笔批红,“准奏。另加一条:凡参与共治府者,其家族三代内不得担任朝廷武职,以防内外勾结,权柄过重。”
两女领命而去。
翌日清晨,我登上宣德楼,宣布大赦天下,减免三辅赋税三年,同时设立“抚孤院”,专门收养因战乱、瘟疫失去双亲的孩童,供其读书习艺,成年后可择优录用为吏员。
百姓欢呼震天。
可我知道,这只是开始。
真正的变革,从来不是一道诏书就能完成的。就像虚竹曾想用一枚玉印抹去人间痛苦,我也曾幻想凭帝王之力重塑秩序。但我们错了。人心如江河,疏导胜于堵塞;世道如大地,耕耘方有收获。
半月之后,忽有边报送来:辽国皇帝耶律洪基病逝,其子耶律乙辛继位,年号“保宁”。新君登基伊始,即遣使求和,愿归还此前侵占的两处边城,并请求与大宋联姻。
朝中大臣多主张接受,认为此时正值西夏初定,不宜再生边衅。唯有包绶忧心忡忡:“耶律乙辛少时曾随父征南,亲眼见乔峰死谏于阵前,心中积恨极深。此人表面恭顺,实则野心勃勃,恐借和亲之名,行渗透之实。”
我沉吟许久,提笔写下回书:“朕感贵国诚意,愿结秦晋之好。然婚姻乃邦交大事,不可草率。特请贵国太子亲至汴京,与朕亲子赵佣同读国子监三年,结伴修学,以诚相交。待彼此知心,再议婚约。”
使者愕然,回国复命。数日后传来消息:耶律乙辛竟真的答应派遣太子南下。
举朝震惊。
唯有我微微一笑。
这一招,学自当年萧峰。他知道,化解仇恨最好的办法,不是刀兵相见,而是让敌人的孩子成为你的朋友。
又过了一个月,清明将至。
我独自前往城外义冢,祭奠所有因这场浩劫而死去的人。碑林之中,新立了一块无名石碑,上面只刻着一行小字:“此处安息者,皆因执念而亡,亦因觉醒而得释。”
我在碑前点燃三支香,洒酒祭地。
忽然,一阵微风吹过,香火轻晃,竟在空中勾勒出一道模糊人影??竟是慧觉。
“陛下。”那幻影开口,声音缥缈,“贫僧已辞去少林客卿之位,将入昆仑深处寻访古迹。传说当年达摩东来时,曾留下一部《破妄录》,记载如何斩断因果链条,使人跳出宿命轮回。若真有此书,或可助世人彻底摆脱‘天龙宿命’之困。”
我躬身行礼:“大师一路珍重。若有所获,请务必传信于我。”
幻影渐渐消散,唯余一缕檀香久久不散。
归来途中,我在街市偶遇一位老盲人,在卖唱《天龙传奇》。他怀抱琵琶,嗓音沙哑,唱的却是全新词句:
>“逍遥梦断十三载,
>紫微星动照尘埃。
>不是帝王真命主,
>原是江湖旧骨骸。
>笛声歇处鬼魂散,
>佛心醒时天地开。
>莫问前程何处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