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日后,穿梭艇抵达目标星域。一颗灰白色的小行星静静漂浮在虚空之中,表面布满规则的六边形凹槽,宛如蜂巢。阿瑞斯穿上轻型战斗装甲,携带着一把由灵族锻造的“梦刃”??据说能切割梦境与现实的边界。他踏上登陆舱,缓缓降落。
地面坚硬如铁,每一步都激起细微的共鸣。当他走到行星中心时,脚下突然塌陷,露出一条向下延伸的螺旋阶梯。阶梯两侧镶嵌着无数水晶,每一颗内部都冻结着一张人脸??有的是人类,有的是灵族,甚至还有泰伦虫族与死灵的混合形态。这些都是曾在不同时间线上存在过的生命,被某种力量收集、保存。
“这是记忆坟场。”阿瑞斯低语,“他们把过去藏在这里,只为防止未来失控。”
他继续下行,直到抵达最底层的大厅。中央矗立着一座双月雕像:左侧为银,冰冷锋利;右侧为金,温暖柔和。两轮之间悬着一面镜子,镜面漆黑如墨。
阿瑞斯走上前,伸手触碰镜面。刹那间,整个空间震动起来。镜中缓缓浮现出他的倒影??但那不是现在的他,而是年幼时的模样,跪在战火纷飞的废墟中,抱着重伤的强武韵哭泣。
“为什么你要救我?”童年的他问道,“我只是个失败品,基因不稳定,灵能暴走,连星际战士都不配成为。”
镜中的强武韵抬起头,虚弱却坚定地说:“因为我看见了你眼里的光。那不是力量,是选择。你可以恨这个世界,也可以守护它。而我相信你会选后者。”
画面切换,他又看到自己在接受机械臂手术时的场景。考尔站在一旁,低声对助手说:“这不只是修复伤残,是在打造桥梁。总有一天,他会连接两个世界。”
再变,是他第一次见到帝皇的幻象。那位金袍存在并未说话,只是伸出手,轻轻抚过他的额头。那一瞬间,阿瑞斯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安宁,仿佛漂泊已久的旅人终于归家。
“你一直都在等我长大。”他对着镜子说。
【是的。】一个声音响起,不是来自外界,而是从他自己胸腔中回荡。【而你现在来了。】
镜面破碎,化作万千光点升腾而起,在空中凝聚成一道人影??身形修长,披着残破的银色长袍,面容模糊,唯有一双眼睛清澈如寒星。
“你是……银月的守护者?”阿瑞斯警惕地握紧梦刃。
【我是最后一个拒绝同化的智者。】对方开口,语调平静,“当死灵决定抛弃情感、追逐永恒逻辑时,我选择了逃亡。我把银月的碎片藏在这颗星球的核心,并设下考验:唯有同时承载灵魂之火与理性之光者,方可唤醒真相。”
阿瑞斯放松戒备:“那你告诉我,这一切究竟为何?为什么要有双月?为什么要平衡?”
【因为单一极端终将导致毁灭。】守护者抬手,掌心浮现一颗微型星系模型,其中一半被金色火焰吞噬,另一半被银色冰霜冻结。“混沌以欲望吞噬一切,死灵以秩序抹杀一切。唯有保持张力,宇宙才有呼吸的空间。而你,阿瑞斯,是你母亲用生命换来的变量。”
“母亲?”
【她不是凡人。她是‘心网计划’最初的志愿者,也是唯一成功融合灵魂矩阵而不崩溃的女性。她的牺牲让你得以诞生??既拥有超越常人的理性潜能,又保有不可磨灭的情感核心。你是悖论之子,因此也是希望之源。】
阿瑞斯怔住。他从未想过自己的身世竟如此复杂。但他很快释然。无论出身如何,他始终是那个被强武韵抚养长大的战士,是帝皇认可的儿子,是愿意为他人踏入深渊的人。
“那么,现在该怎么做?”他问。
守护者指向双月雕像:“取下它们,合二为一。但记住,真正的融合不在外物,而在你心中。只有当你真正接纳自己的一切??愤怒、悲伤、犹豫、信念??银月才会重生。”
阿瑞斯深吸一口气,走上前去。他先取下金色月亮,温暖涌入体内,唤醒他对帝皇的敬爱、对战友的牵挂、对弱者的怜悯;接着拿下银色月亮,冷静随之降临,赋予他分析局势、制定战略、克制冲动的能力。
当他双手各持一轮时,奇迹发生了。两轮交融,化作一枚浑圆的玉盘,悬浮于空中。玉盘中央裂开一道缝隙,射出一道纯净的光柱,直通天际。整颗小行星开始震动,外壳层层剥落,显露出内部庞大的机械结构??那是一座远古文明遗留的“现实锚定装置”,能够稳定多元宇宙的时间线与因果律。
“双月祭坛……复活了。”守护者露出欣慰的笑容,“接下来,你需要将它部署在伊甸环带,与心网核心同步启动。只有这样,才能阻止死灵的重置程序。”
“我会做到。”阿瑞斯收起玉盘,郑重承诺。
就在此刻,警报突响。外部传感器显示,数十艘未知型号的舰船正高速逼近,外形酷似死灵战舰,却又多出诡异的有机纹理,仿佛金属与血肉的结合体。
“他们追踪到了信号。”守护者神色凝重,“这是‘进化版’死灵??融合了混沌腐化的逻辑军团。他们既不受信仰影响,也不惧灵魂风暴,唯一的目的是完成终极计算。”
阿瑞斯握紧梦刃,机械臂再度亮起金光:“那就让我告诉他们,有些东西,永远无法被算尽。”
他冲向出口,身后传来守护者最后的话语:
“去吧,半神之子。让双月再次照耀苍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