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被称为“共情纪元元年”。
苏黎不再被称为“小阁老”或“摄政官”,人们叫她“执灯人”。
但她始终记得那个夜晚,当她独自登上月球碑,发现不知是谁,在她刻下的铭文旁添了一行小字:
>“你也曾是那个等回音的人吧?”
她笑了,也哭了。
是啊,她也曾蜷缩在昆仑墟的角落,听着江昭离去后的寂静,怀疑自己是否重要。她也曾对着虚空发问:“有没有人听见我?”
而现在,她成了那个回答“我在”的人。
春天来临之际,第一所“守望者学校”在火星建立。学生来自十七个文明,年龄从六岁到三百岁不等。课程没有考试,只有实践:学习如何倾听、如何记录、如何在别人说出“我不重要”之前,抢先说一句“你在”。
苏黎去授课那天,孩子们围坐一圈,递给她一幅集体画作:画中是无数座塔,每一座都亮着灯,塔与塔之间由细细的光线相连,织成一张横跨宇宙的网。
一个小男孩怯生生地问:“姐姐,如果我们以后也死了,会有人记得我们吗?”
她蹲下身,握住他的手:“只要你曾点亮过一盏灯,就永远不会熄灭。因为光,会去找光。”
那天傍晚,她收到伊甸-7星的最新报告:
>“菌毯文明已完成首次跨物种共情实验。
>它们将自身的一部分分裂出去,包裹住一艘坠毁的人类探测器,
>并在其表面生长出人类文字:
>‘我们替你保管它,直到你回来。’”
她合上终端,仰望星空。
那里,越来越多的频道亮起,像极了童年夏夜的萤火虫。
她取出笔记本,写下新的一段:
>“我不再害怕黑暗了。
>因为我知道,黑暗只是光在酝酿。
>就像沉默,不过是话语在寻找合适的耳朵。
>我们不必成为英雄,不必拯救世界,
>只需在某个时刻,对某个生命说:
>‘我在这里。’
>这就够了。”
笔尖离纸,风又起了。
铃声响起。
一朵花开了。
又一朵。
无数朵。
在宇宙的每个角落,悄然绽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