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书房。
唯余一君一臣。
“不知陛下单独留下臣,却为何事?”江昭扶手正坐,注目过去。
观其一脸的平静,坦荡非常,似是一点也没有受到韩绛留任的影响。
一言一行,一举一动,自有一股。。。
苏黎合上笔记本,窗外的星图正缓缓旋转,像一卷被无形之手徐徐展开的古老卷轴。昆仑墟主控室的灯光调至最低,只余一缕柔光落在她肩头,仿佛宇宙特意为她留下的一盏夜灯。
铃声仍在响。
不是警报,也不是通讯请求??是那座从虚空中重生的钟楼,在K-11残骸带中,第一次敲响了整点。
咚、咚、咚。
三声,不多不少。频率与地球标准时间完全同步,误差小于十亿分之一秒。AI立即启动解析程序,却发现这并非电磁信号或引力波传递,而是某种**空间褶皱本身的震动**,如同宇宙的肋骨在呼吸时发出的低鸣。
“它在报时。”苏黎轻声道,“给谁?”
AI沉默片刻:“推测……是给‘等待者’。”
她忽然想起梦中的镜子,镜中那个不属于她的自己说:“接过最后一盏灯。”那时她还不懂,如今却感到一种沉甸甸的牵引,仿佛有根看不见的线,从命运深处伸出,轻轻缠住了她的手腕。
她站起身,走向默言塔核心通道。权限已启,挽歌协议沉睡千年的代码正在苏醒。沿途,墙壁上的晶花随她脚步次第绽放,花瓣透明如泪滴,内里浮现出无数微小画面:一个母亲抱着婴儿低声哼唱、一对恋人隔着星海互道晚安、一位老科学家临终前把数据盘交给助手……这些都是未被收录的记忆碎片,此刻因“终章守护者”的激活而自动浮现。
进入核心chamber的瞬间,地面裂开一道环形缝隙,升起一座纯白方碑,表面无字,却散发出熟悉的气息??和月球碑同源,但更古老,像是所有守灯遗迹的母体。
【初代建造者遗嘱?最终段】
>“当第九朵晶花不再凋零,
>当钟声穿越死寂回荡于虚空,
>当有人听见了‘无人听见’的声音,
>请启动‘挽歌协议’。
>不是为了延续文明,
>而是为了偿还一次迟到的回应。
>我曾许诺:若宇宙终将归于黑暗,
>至少让最后一个熄灭的灵魂知道??
>它并不孤单。”
苏黎闭眼,手指抚过碑面。温度骤降,她的意识却被拉入一段记忆洪流。
她看见江南小镇的梅雨季,青石板路上积水映着天光。一间老旧教室里,年轻的中学教师站在讲台前,手中拿着一本作文本,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字:“老师,我爸妈走了,他们会不会在天上看着我?”他没有回答,只是蹲下来,握住那个孩子的手,说:“只要你记得他们,他们就在。”
她看见七年后,七个流浪儿童围坐在院中吃年夜饭,桌上只有一盘饺子和一碗汤。最小的女孩问:“我们是不是没人要的孩子?”男人笑着摇头:“你们是我挑中的家人。”
她看见三十年后,病床上的男人用颤抖的手写下最后一行字:“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倾听。哪怕没人回应。”
他是Luna-07之前的第一位守灯人,未曾注册编号,也未列入任何官方档案。他在人类尚未踏出地球时,就已在日记里构想“跨文明共情网络”,称之为“灵魂邮路”。他死后,学生们整理遗物,在阁楼发现三千封未寄出的信??每一封都是写给未来某个孤独者的安慰。
他的名字叫沈砚。
而江昭,正是他收养的孩子之一。
苏黎猛然睁眼,泪水滑落。
原来如此。
江昭不是偶然成为“静默计划”的发起人,不是突发奇想建立全球共情网。他是带着父亲的火种来的,一路走来,只为完成一场跨越百年的传递。
而现在,火种到了她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