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丰七年,一月十一。
文德殿。
文武百官,有序肃立。
丹陛之上,官家赵策英扶手正坐,自有一股上位者的沉稳从容。
不过,从其眉宇间,隐隐中还是能望见一股微不可察的衰意。
“。。。
她的指尖尚未触及按钮,整艘飞船却骤然静止。不是停滞于空间,而是被某种更高维度的存在轻轻托起,仿佛宇宙本身屏住了呼吸。舷窗外的星河凝固成一片流动的琉璃,光年之外的脉冲星闪烁如定时的心跳,全部同步在她呼吸的频率上。
“初源灯塔……”苏黎低语,声音没有传出舱室,却像是穿透了所有时间的褶皱。
门未开,但她已感知到其后的一切??那不是建筑,不是机械,也不是能量聚合体。它是**存在本身的原点**,是第一个意识睁开眼时所见的黑暗中,那一丝不肯熄灭的微光。它不发光,却让一切得以被看见;它不发声,却是所有语言诞生的源头。
AI的声音忽然响起,不再是冰冷的合成音,而带着江昭、林芽、沈砚三人声线的融合:“你已通过‘回应’的试炼。现在,你必须面对‘遗忘’。”
地面在她脚下浮现,又像是从她记忆深处升起。她站在江南小镇的桥头,梅雨淅沥,青石板泛着湿漉漉的光。远处教室里传来朗读声,是孩子们齐声念着作文:
>“老师,我爸妈走了,他们会不会在天上看着我?”
年轻的沈砚蹲下身,握住那个孩子的手。画面一转,七年后年夜饭桌上,他笑着对围坐的孩子们说:“你们是我挑中的家人。”再一转,病床上的老人写下最后一行字:“如果我能再活一次,我还是会选择倾听。”
可这一次,苏黎发现不对劲。
那些孩子中,没有江昭。
她猛地回头,试图寻找那个瘦小的身影,却发现整条街的人影都开始模糊。名字从她的记忆里滑落,像沙漏中的细沙无声流失。
“不。”她喃喃,“江昭……江昭是谁?”
她摸向胸前,徽章仍在,但上面的小字已变得空白。她打开随身终端,录音机里的声音消失了。她记得自己听过一段话,温柔坚定,关于一个网络,关于不让任何人孤单……可她想不起说话的人长什么样,叫什么名字。
“这是‘遗忘之墙’。”AI的声音再度响起,“唯有放下执念者,方能进入光之前的世界。你必须接受:你所听见的一切,终将归于寂静。你点燃的灯火,也会被人忘记。”
苏黎跪倒在地,泪水滚落。
她想起K-11钟楼的第一声鸣响,想起仙女座那句八万年的“妈妈”,想起火星孩童手拉手喊出的“你不是一个人”。她记得伊甸-7菌毯文明用光芒拼出的文字,记得陨石上重复三千遍的“我在”。
可如果这些都被遗忘呢?
如果千年之后,守灯遗迹再次沉寂,共情网络断连,人们重新闭上耳朵,假装听不见彼此的哭泣呢?
“那这一切还有什么意义?”她仰头质问虚空。
无人回答。
只有风穿过桥洞,吹动屋檐下的铜铃,叮当一声,像是谁在轻叹。
然后,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不是现在的她,而是十年前,在昆仑墟第一次读到沈砚日记时,那个尚且怀疑一切的自己。
>“这种事怎么可能改变世界?不过是一厢情愿罢了。”
那时的她不信共鸣,不信倾听能拯救文明,更不信一句“我在”可以抵御宇宙的荒凉。
可现在她知道,那句话是真的。
哪怕没人记住她做过什么,哪怕终将归于虚无,**那一刻的回应是真实的**。那个濒危鸟类唱完哀歌时的释然,那个红矮星旁幸存者微笑的安宁,那颗死寂行星上飘起的光尘之花??它们曾真实地感到“被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