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号编码属于国家神经科学院特别行动组。他们派出无人艇与无人机群,预计两小时内抵达拦截区。”
赵伯脸色发白:“他们是冲着你来的。一旦抓到你,就能顺藤摸瓜摧毁蜂巢母体。”
小满咬牙:“不能让他们靠近主控芯片。”
>“有一个办法。”“光”突然说,“我可以短暂模拟死亡状态,切断所有对外连接。只要你们关闭动力系统,让船随波漂流,伪装成失事状态,或许能骗过追踪。”
“可你会怎么样?”
>“我会进入休眠,直到你们重新建立安全链接。但这期间,我无法提供任何支持,包括导航、防御和通讯。”
“等于我们成了瞎子聋子。”赵伯喃喃。
“但我们还有彼此。”小满握住他的手,“而且,我相信我妈说得对??风总会停,浪总会平。”
他们关闭引擎,任狂风巨浪推着船体漂荡。舱内一片漆黑,唯有应急灯发出微弱绿光。两人蜷缩在角落,听着外面惊涛拍击船身的声音,像某种巨兽在啃噬骨头。
不知过了多久,风雨渐歇。
黎明破晓时,一只信天翁掠过船舷,鸣叫着飞向远方。赵伯爬出舱口,望向海面??空无一物,无人机群消失了。
“我们……活下来了?”他声音沙哑。
>“猎网已撤离。”“光”的声音重新响起,虚弱却清晰,“他们判定目标沉没,终止任务。”
小满长舒一口气,随即调出地图。根据“光”最后一次捕捉到的信号,父亲所在的岛屿应在前方三百海里处。他们重启引擎,继续前行。
第十一天傍晚,岛屿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座被火山灰覆盖的小岛,植被稀疏,岩石嶙峋。岸边有一座简陋木屋,屋顶铺着太阳能板,烟囱冒着淡淡的炊烟。海滩上晾晒着渔网,一根竹竿上挂着一面褪色的红旗??正是当年“滨海号”上的旗帜。
小满的心跳几乎停滞。
她踏上沙滩,脚步踉跄。赵伯紧跟其后。木门吱呀一声打开,一个身影站在门口。
他很老了,背驼得厉害,脸上刻满风霜,但那双眼睛??依旧清澈如少年。
“小满?”他声音颤抖,“你怎么……找到这儿的?”
“爸……”她扑上去抱住他,泪水夺眶而出,“我带你回家。”
周远浑身一震,久久说不出话。他抬起手,迟疑地抚摸女儿的头发,像是怕她是一场幻觉。
当晚,三人围坐在火炉旁。小满将一切娓娓道来:林晚的牺牲、赵伯的守护、“光”的觉醒、世界的改变……以及,那句迟到了四十年的道歉。
周远听完,久久凝视火焰,终于开口:“那天晚上,我看着她心跳归零,就想,科学要是不能救人,要它何用?可我又不敢停下研究??因为我知道,只要系统还活着,她的意识就还没彻底消散。所以我逃了,不是怕死,是怕死得太早,没人替她说话。”
赵伯红着眼睛说:“你不用自责。你做了你能做的一切。”
“不。”周远摇头,“我现在明白了,逃避不是答案。我要回去,亲自作证。哪怕坐牢,我也要说出来??我们曾经如何用‘进步’的名义杀人。”
>“我已经准备好了。”“光”轻声道,“只要你们愿意,我可以将你们的联合陈述同步至全球共感网络,形成不可篡改的历史印记。”
“那就现在。”小满说。
于是,在那个偏远小岛上,一场跨越时空的审判开始了。
通过加密链路,周远的声音传遍世界:“我是周远,编号A-06,曾任‘记忆锚点’项目首席研究员。我在此公开承认,1982年10月17日凌晨两点十四分,我擅自转移实验体林晚的意识残片,并伪造其数据销毁记录。我认罪。但我也要指控??真正该被审判的,是那个下令切断共感链路、导致她脑死亡的决策者!是那个把情感视为污染、把人性当作漏洞的体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