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可怕的是,这种药已延续百年,几乎所有人都吃过。我们不是不敢说,是我们早就被改造成了**自动闭嘴的机器**。
>唯一解法:以‘言灵根’持有者的血为引,配合《鸣心经》第九重‘破妄归真’之法,炼制‘启舌丹’。
>我已采集各地样本,正在回程途中,但……他们追来了。若我未能抵达,请务必找到阿芜,她在北境发现了另一种声音??冰层下的呼救。”
信纸末端,有一滴暗红血迹,形状竟像一只张开的嘴。
启声攥紧信纸,心跳如鼓。
原来如此。难怪她从小就能听懂始竹之语,因为她的母亲沈清漪早知危险,在她出生时便以秘法护住了她的舌根;难怪许观衡一直研究“语言扭曲”,因为他早就怀疑教育体系本身便是洗脑工具;难怪阿芜坚持在全国巡展《万音谱》,因为她察觉到方言消亡的速度远超自然规律??那是系统性清除“异音”的结果。
她转身望向皇帝:“陛下,我要全国停课三日。”
“什么?”一位老臣惊呼,“岂能因一人之言,废天下学子学业?”
“正因为是天下学子,才必须停下。”启声冷冷道,“我们要查的不是功课,是他们的舌头。每一个学生,都要接受‘言检’??检测体内是否有‘正音丸’残留。若有,立即施以‘启舌丹’净化。”
“这……这是要动摇国本!”另一位官员怒斥。
“国本是什么?”启声反问,“是让孩子学会撒谎,还是让他们敢于指出皇帝没穿衣服?”
殿内一片死寂。
皇帝最终开口:“准。”
三日后,全国学堂暂停授课。医官携铜镜、银针、特制药汤奔赴各村各县。起初百姓惶恐,以为又要抓“妖言惑众”,可当第一位老秀才服下启舌丹,猛然咳出一枚黑色小丸时,全场哗然。
那颗丸子落入水碗,竟缓缓溶解,浮现出一行微小篆字:
>“慎言,保身。”
紧接着,老人双目通红,突然放声大哭:“我对不起我爹啊!他临死前说‘这世道不行了’,我亲手捂住他的嘴,怕惹祸上身……我说‘爹你说错了’,可我心里知道,他是对的啊!”
哭声传出去十里,带动更多人服药排毒。有人吐出黑丸后狂笑不止,有人则跪地叩首,忏悔多年沉默之罪。
与此同时,阿芜自北境传回消息:她在极寒冰原发现一座地下声窟,窟壁布满天然共鸣纹路,竟是古人用来保存濒危语言的“语音陵园”。更令人震惊的是,冰层深处封存着一段持续百年的求救信号??每隔七日,便会传出一声微弱女童呼喊:“救救我们,我们在下面。”
阿芜派人破冰深入三百丈,发现一条废弃矿道,尽头堆满白骨。据残碑记载,此处原为前朝采玉之所,数千奴工因不堪折磨集体暴动,被活埋于塌方矿井。他们最后的挣扎不是呐喊,而是齐声朗诵《诗经?硕鼠》,以此传递“我们不愿做奴隶”的意志。
阿芜录下那段冰中余音,制成《百年人声碑》,立于北境要道。每当风吹过碑林,便会响起稚嫩童声诵读:
>“硕鼠硕鼠,无食我黍!三岁贯女,莫我肯顾……”
消息传开,举国震动。
而就在此时,京城突现异象:一夜之间,所有钟鼓楼的铜钟内部竟长出青苔般的文字,密密麻麻,全是从未见过的古老方言。经学者辨认,竟是早已灭绝的“古越语”、“戎狄音”、“巴蜀谣”……仿佛大地本身在替逝去的语言发声。
启声知道,这是“言枢星”的力量扩散所致。首哑曾说,那颗星掌管语言本源,如今因万民之声复苏而彻底点亮,正在逆转百年来的文化清洗。
但她也清楚,敌人不会坐视。
果然,第七日清晨,皇宫接到密报:三名推行“言检”的医官在返乡途中遇害,尸体口中被塞满熔化的蜡,脸上还带着诡异笑容??那是“缄默会”标志性的处决方式:让你永远说不出话,还要假装心甘情愿。
同日,多地出现匿名布告,张贴于新设的“存声井”旁:
>“多言者,必招灾。
>静默者,得天佑。
>敢投井者,家宅不宁;
>敢读遗言者,子孙断绝。”
恐惧再度蔓延。
启声站在南荒旧塾前,望着曾经教过的孩子们一个个前来投井。有个小女孩怯生生地把陶片放进井口,上面歪歪扭扭写着:“我想爸爸回来。”
启声蹲下身问:“你不怕吗?别人说投了井会倒霉。”
女孩摇头:“可我不想憋着。老师说过,心里的话像石头,压久了会生病的。”
那一刻,启声忽然明白:真正的战争,从来不在朝堂,而在人心是否还相信“说出来有用”。
她回到皇宫,请求皇帝允许她做一件事??公开举行一场“失语者祭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