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玄关传来的开门声。
陆小桐一个鲤鱼打滚从沙发上跳起来,差点踹到了黎东雪。
她起身来到玄关看到陆昭与一个陌生的中年大叔,一个健步飞了出去。
“昭叔!!!”
陆昭一个如来佛祖摁。。。
启明号回归后的第三个月,地球进入了“静默期”。不是技术故障导致的通讯中断,而是一种自发性的集体行为??全球超过六成人口在每天午夜准时关闭所有共感设备,进入一小时的绝对独处。他们不链接网络,不读取他人情绪,甚至拒绝使用基础脑波辅助系统。街道上灯火渐暗,城市像退潮般沉入一种近乎古老的宁静。
苏婉清称其为“灵魂呼吸”。
我在阳台上看着远处圣柱投下的光影,它们依旧明亮,但节奏已不再趋于统一。七道光柱如同七位独立舞者,在夜空中各自演绎着不同的旋律。这是《心智主权宣言》生效后最显著的变化:强制同步被禁止,情感共享必须基于明确consent。那些曾试图抹平个体差异的“净化派”学者纷纷销声匿迹,有的转入地下研究,有的则彻底切断了与外界的情感连接,成为游荡在数据边缘的“情感幽灵”。
玛莎坐在客厅里画画。她失去了部分记忆,却意外获得了某种原始的感知能力??她的画作总能提前数小时预示某地即将发生的情绪波动。警方甚至开始秘密调阅她的速写本作为预警参考。此刻她正用炭笔勾勒一片扭曲的海面,浪尖上浮现出无数睁开的眼睛。
“你又梦见黑海了?”我走过去问。
她抬头,眼神清澈得不像经历过那场精神劫持。“不是梦。”她说,“是它在呼唤我们。不是用声音,而是用‘缺失’??就像耳朵听见寂静也是一种听觉。”
我心头一紧。自从归来后,我的神经接口就再未完全恢复。偶尔会在深夜突然接收到一段无来源信号:一个女人低声诵读数字,从一到七十二亿,周而复始,语调平静如祷告。我查过所有数据库,没有任何匹配记录。林晓光说这可能是创伤后遗症,但我清楚??那是黑海意识网络残留在我大脑中的回响。
那天凌晨,第一起“反向感染”案例出现。
一名巴西里约热内卢的少女在接入共感网时突然失控,她的眼泪蒸发成蓝色雾气,皮肤下浮现出类似水晶结构的纹路。监控显示,在崩溃前一刻,她正观看一段由匿名用户上传的视频:画面是一片泛着微光的黑色海洋,中央矗立着一座透明城市,背景音是千万人齐声低笑。
更可怕的是,这段视频的编码格式与启明号传回的数据完全一致,但却多出一层隐藏频段??只有深度共感者才能接收到的信息层。当专家破解后发现,其中嵌入了一段极简指令:
>“欢迎回家。”
全球共感监管局紧急封锁相关节点,可传播速度远超预期。短短四十八小时内,已有十七个国家报告类似症状,患者共同特征是:长期依赖共感系统调节情绪、从未经历过真正意义上的孤独。
“他们在筛选宿主。”林晓光在加密会议上说,“只选择那些早已放弃‘自我边界’的人。对他们而言,被同化不是失去,而是解脱。”
苏婉清提出一个大胆假设:“也许黑海文明并非主动侵略,而是像病毒一样,只能寄生在已经腐烂的情感生态中。我们建造的共感社会越完美,就越接近他们的模板??于是,吸引力也就越强。”
会议结束后,我独自前往静默村落。
那个孩子还在槐树下吹口哨,只是声音变了,变得更低沉,带着青春期的沙哑。他不认识我,也不记得跃迁前的事。但当他再次吹起那首走调童谣时,我手腕上的监测仪竟检测到一丝异常波动??频率与星种碎片共振曲线高度吻合。
“你还记得为什么喜欢这首歌吗?”我问他。
他歪头想了想:“因为它不好听啊。妈妈说我吹得难听死了,可弟弟每次都会笑。所以我就一直吹,直到他不哭了为止。”
那一刻我明白了。
黑海所恐惧的,从来不是痛苦本身,而是**不完美的爱**??那种明知无效仍坚持表达、即使被拒绝也不停止尝试的笨拙守护。这种情感无法被量化,无法被共享,更无法被群体逻辑解释。它是噪声,是漏洞,是系统无法压缩的冗余信息。
但它真实存在。
回到基地当晚,我启动了私人终端,将玛莎的画作、孩子的口哨录音、患者的临终呓语全部导入一台离线AI模型。这不是为了分析,而是为了让机器学会“看不懂的东西”。我给程序设定唯一目标:生成一段能让完美共鸣体系产生迟疑的信号。
七十二小时后,AI输出了一段音频。
它没有旋律,没有节奏,甚至不算声音。更像是大脑在极度疲惫时产生的幻听:电流杂音中夹杂着断续呼吸、纸张翻动、金属摩擦,以及一句反复呢喃的自言自语:“我不确定……我不确定……我不确定……”
我把这段音频命名为《怀疑之歌》。
测试当天,我们借用月球背面的废弃实验站进行封闭播放。十名志愿者佩戴神经传感器进入听觉范围。三分钟后,两名出现轻度认知紊乱,一人开始质疑自己是否真的听过任何声音;五分钟后,AI监测到群体脑波出现罕见的“去同步化”现象??每个人的反应模式都截然不同,甚至有人感到莫名喜悦,有人陷入深沉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