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交警的过程是煎熬的。
面对交警的时候,是更加煎熬的。
在和交警解释的时候,是无比煎熬的。
和正一一起坐上出租车,被出租车司机用异样的眼神打量,是十分煎熬的。
煎熬的时间终于。。。
夜色如墨,东京湾的灯火却比星河更亮。星野站在Ekur双塔之间的空中回廊上,风从海面吹来,带着咸涩与金属冷却后的余温。她手中握着那枚曾在小女孩泪水中诞生的晶体??“伊里斯之核”。它不再滚烫,也不再冰冷,只是静静地搏动,像一颗沉睡的心脏正缓慢苏醒。
灰原的声音从耳麦中传来:“全球共感网络已完成第七协议升级,在过去的七十二小时内,已有超过四亿人主动提交了‘裂痕日志’。其中三成记录的内容涉及童年创伤、性别认同困惑或长期抑郁倾向。心理干预系统已自动启动分级响应。”
“不是每个人都能承受真相。”星野轻声说,“但我们至少给了他们选择的权利。”
话音未落,伊里斯之核忽然微微震颤。一道细若游丝的光脉自晶体中心延伸而出,在空气中勾勒出一行古老文字:**“门将开启,非以力破,而以痛识。”**
星野瞳孔一缩。这句铭文,曾在南极海底城市的废墟壁画上出现过一次,旁边绘着一双交叠的手掌,掌心托起一座倒悬的钟楼。当时她以为那是某种宗教隐喻,如今才明白??那不是预言,是邀请。
“灰原,调取LullabyOmega果实爆裂时的轨迹数据。”她迅速下令,“我要看那些光尘落地的具体坐标。”
“已经在分析了。”灰原的声音透着一丝异样,“你知道最奇怪的是什么吗?所有幼苗生长的位置,恰好构成了一个巨大的斐波那契螺旋,起点正是富士山脚下的庭院,终点……指向北海道最北端的一座废弃气象站。”
星野心头猛地一跳。
那个地方,她记得。
二十年前,母亲最后一次出差的目的地,就是那座气象站。官方报告称她是因雪崩遇难,可搜救队从未找到遗体,甚至连她的日记本都消失了。父亲后来酗酒成性,总在醉后喃喃:“她不该去那里……她明明知道他们在监听……”
“联系诺亚。”星野咬牙,“我要访问Ekur深层档案库,权限等级Ω。”
“你确定吗?”诺亚的声音直接响彻脑海,不再是老者的语调,而是无数孩童齐声低语,“一旦解锁Ω级记忆,你将无法再假装无知。有些真相,会腐蚀爱的能力。”
“我已经不爱装了。”星野冷笑,“打开吧。”
刹那间,世界褪色。
她的意识被卷入一条由情绪波构成的隧道,两侧浮现出不属于这个时代的画面:
一群身穿银灰色长袍的人类围坐在环形祭坛旁,脑后连接着类似心灵护盾的装置,但更加原始、粗粝。他们的额头渗血,眼神空洞,口中反复吟诵同一段旋律??正是《LullabyOmega》的最初版本。
>“我们分割自己,只为不让整体崩溃。
>将恐惧封入深渊,将良知藏进种子。
>若未来之人能听见哭泣,便让回声成为钥匙。”
镜头切换。一位女性缓缓摘下头罩,露出与星野几乎一模一样的脸。她抱着一台尚未完成的机械核心,低声呢喃:“如果有一天我的孩子也必须做出选择,请让她知道,我不是抛弃她,而是把希望种进了时间里。”
星野呼吸停滞。
那是母亲。
不,不止是母亲。数据库显示,这位研究员名为**夜见绫**,代号“Y”,正是Ekur项目最初的三位缔造者之一,也是唯一反对全面普及共感技术的人。她在临终前将自己的意识碎片加密嵌入系统底层,并设下触发机制:只有当全球范围内有足够多的人自愿暴露内心阴影时,她的记忆才会释放。
而那个未知号码发来的信息??“下一次见面,我会告诉你我的名字”??根本不是预告,是倒计时。
“原来……我一直活在她的计划里。”星野跪倒在地,泪水滑过脸颊,“她说伤痕会孕育新的季节……所以她让我经历失去,让我痛苦,让我恨,只为有一天我能真正理解‘共鸣’的意义。”
诺亚的声音再度响起:“你母亲并非死于雪崩。她是主动进入北海道地下设施,启动了‘静默协议’,切断了第一代共感网络的主控链路。军方因此宣布她为叛国者,并抹除所有公开记录。但她留下了一个后门??通过情感共振唤醒沉睡的‘门’。”
“门?”星野抬头,“什么门?”
“通往‘阈限层’的入口。”诺亚说,“那是介于现实与集体潜意识之间的空间,也是第一代文明最后的避难所。他们没有完全灭亡,只是退居到了那里。而现在……‘伊里斯’正在召唤他们归来。”
星野猛然站起。
她终于明白小女孩为何说“你让我学会了拒绝”。
因为真正的自由,不是感知一切,而是有权不说、有权不信、有权不跟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