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赵大勇披衣起身,叫醒警卫员,准备提前出发去二营。按照调整后的计划,他带着六名警卫徒步而行,悄无声息地离开团部,一头扎进黎明前的黑暗中。他们没有走任何一条常规路线,而是选择了一条连当地猎人都很少走的险峻山路。山路崎岖,有时需要攀爬近乎垂直的崖壁,有时要踩着仅容一脚的岩石边缘通过。赵大勇身手敏捷,对于这样的山路攀爬早已习以为常。倒是几个年轻警卫显得有些吃力。“团长,这条路太危险了。”警卫员小陈气喘吁吁地说,“万一失足……”“敌人想不到我们会走这条路,所以才安全。”赵大勇回头拉了他一把,“坚持一下,翻过这个山头就好了。”果然,当他们艰难地翻过黑石岭主峰,从背面下山时,天色已经微亮。站在半山腰,可以清楚地看到两条通往二营的道路:一条是大路,相对平坦但绕远;一条是经过鹰嘴崖的近道。赵大勇举起望远镜,仔细观察。大路上空无一人,看似平静。但鹰嘴崖方向,隐约可见几个人影在崖顶晃动,似乎在等待什么。“果然有埋伏。”赵大勇冷笑,“敌人得到了‘赵大勇要走大路’的情报,所以在鹰嘴崖设伏,准备等我们从大路返回时动手。”小陈也看到了:“团长,要不要通知侦察连?”“不用,周锐应该已经安排好了。”赵大勇收起望远镜,“我们继续去二营驻地。今天这场戏,才刚刚开始。”上午九点,赵大勇“如期”到达二营驻地。营长王二虎早已等候多时,看到他安全到达,松了一口气。“团长,您可算来了。周连长派人传话,说计划有变,我还担心您路上出事。”“路上很顺利。”赵大勇环顾二营的训练场,拍了拍他的肩膀:“战士们士气怎么样?”“好着呢!”王二虎笑道,“就是听说有特务想害您,个个义愤填膺,训练起来更卖力了。”赵大勇在二营待了一上午,检查训练,与战士们座谈,一切都和往常一样。但他心里清楚,此时在鹰嘴崖和大路附近,可能正在发生激烈的交火。中午时分,侦察连一名战士快马赶到二营,向赵大勇汇报:“团长,埋伏成功了!我们在鹰嘴崖附近抓获了三名特务,击毙两人。大路那边也有伏击,但敌人发现情况不对,提前撤了。”“活口呢?”赵大勇立即问。“抓了三个,都受了伤,正在押送回团部。”“好!”赵大勇精神一振,“我马上回去。王营长,二营进入一级战备状态,随时准备应对敌人可能的报复行动。”“是!”返回团部的路上,赵大勇心情既振奋又沉重。振奋的是计划初步成功,抓到了特务;沉重的是,这证实了内部确实有奸细,都是出生入死的兄弟,真是让人感到气愤。下午两点,赵大勇回到团部。周锐迎上来,脸色凝重:“团长,三个俘虏都审讯过了。他们承认是日军特高课派来的,任务是暗杀您。但问到内应是谁,他们都说不知道,只负责执行伏击。”“接头方式呢?”赵大勇问。“通过死信箱。”周锐解释,“他们在鹰嘴崖一个指定的石缝里取情报,从不与内应直接见面。昨天下午,他们在死信箱里收到了纸条,说您今天上午会从大路去二营,返回时间大约是中午。”赵大勇沉思:“也就是说,内应也不知道特务的具体身份和藏身地点,双方通过死信箱联系。这种方式很专业,说明对手是个老手。”“还有一件事。”周锐压低声音,“我们监视老马的人报告,今天上午,老马去了一趟后山的菜地,在那里待了大约半小时。菜地里有个废弃的窝棚,我们事后检查,在窝棚的砖缝里发现了这个。”周锐递过来一张小小的纸片,上面用密码写着一串数字。“密码本破译了吗?”赵大勇问。“正在破译,但需要时间。”周锐说,“不过可以确定,这是一种简单的数字替换密码,每个数字对应一个字。”赵大勇盯着纸片,突然问:“老马识字不多,怎么会用密码?”“这正是疑点。”周锐说,“要么老马是伪装的,识文断字却装作文盲;要么他只是一个传递工具,真正写密码的另有其人。”“查!彻底查清楚!”赵大勇命令,“同时,加强对其他人的监视。内奸可能不止一个,或者老马只是整个链条中的一环。”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争吵声。赵大勇和周锐走出办公室,看见文书陈小波正与警卫班长刘铁柱正在争执。“怎么回事?”赵大勇问道。陈小波抢先说:“团长,刘班长非要搜查我的宿舍,说怀疑我私藏违禁品。这简直是侮辱!”刘铁柱脸色铁青:“团长,今天上午有人看见陈文书鬼鬼祟祟往后山去,时间正好和老马去菜地的时间重合。我有理由怀疑他可能与敌特有联系。”,!“你血口喷人!”陈小波激动地说,“我去后山是采蘑菇,给团长改善伙食!有炊事班的小李可以作证!”两人各执一词,气氛紧张。其他干部战士也围了过来,议论纷纷。赵大勇扫视两人,突然笑了:“都别吵了。陈文书,刘班长也是职责所在。这样吧,既然有嫌疑,就公开检查,清者自清。”他转向周锐:“周连长,你带人去陈文书和刘班长的宿舍都检查一下,公平起见,两个人的都查。”周锐领会了赵大勇的意图:“是!”检查结果出乎意料。在陈小波的宿舍里,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品,只有一些书籍和文件。但在刘铁柱的床铺下,却找到了一支德制驳壳枪和二十发子弹。正是鹰嘴崖山洞里缴获的同款枪支。“刘铁柱,这是怎么回事?”赵大勇举起手枪,目光如刀。刘铁柱脸色煞白:“团长,这……这不是我的!有人陷害我!”“谁能进入你的宿舍?谁能把枪藏到你床下?”赵大勇追问。“很多人都能……”刘铁柱突然想到什么,“对了,昨天下午陈文书来过我宿舍,说是送文件!一定是他趁机藏的!”陈小波大怒:“你胡说!我根本没进你屋里,只是在门口把文件给你就走了!”两人再次争吵起来。赵大勇观察着他们的表情,刘铁柱的惊慌不像伪装,陈小波的愤怒也显得真实。但这支枪的出现,让情况变得更加复杂。“都安静!”赵大勇喝道,“周锐,把刘铁柱暂时关押,单独审查。陈文书也暂时限制行动,等候调查结果。”他顿了顿,环视围观的干部战士:“同志们,敌人很狡猾,他们想在我们中间制造猜疑和分裂。越是这种时候,我们越要保持清醒的头脑,相信组织,相信同志。内奸一定会被揪出来,但在此之前,我们不能自乱阵脚。”围观的人群渐渐散去,但不安的情绪在团部弥漫开来。赵大勇回到办公室,盯着桌上那支驳壳枪,陷入了深深的思考。这支枪的出现太突兀,太明显,像是故意要栽赃给刘铁柱。但如果真是栽赃,目的是什么?转移视线?保护真正的内奸?或者,刘铁柱真的有问题,这支枪是他不小心暴露的?赵大勇揉了揉太阳穴。隐蔽战线的斗争就像下棋,走一步要看三步,甚至五步。对手中岛一郎显然是个高手,每一步都暗藏杀机。窗外的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又一天即将过去。但赵大勇知道,真正的较量,才刚刚开始。深夜,独立团禁闭室。刘铁柱坐在简陋的木板床上,双手抱头,怎么也想不明白那支枪为什么会出现在自己床下。他是穷苦出身,十六岁参加红军,跟着队伍南征北战,好不容易回到家乡抗日,为家乡贡献自己的力量。他虽然身上有七处伤疤,但战场上杀敌依然勇猛异常,这是一名忠诚的革命卫士。上次锄奸后,赵大勇对身边的人都进行了详细的排查,因此刘铁柱也被提拔做了卫警班班长。门外传来脚步声,刘铁柱抬头,看见赵大勇独自走了进来。“团长……”刘铁柱站起来,眼圈发红,“我真不是内奸。您要相信我。”赵大勇示意他坐下,自己也在对面坐下:“铁柱,我如果真怀疑你,就不会亲自来见你。这支枪出现得太蹊跷,更像有人要陷害你。”刘铁柱激动起来:“对!一定是陈小波!昨天下午只有他接近过我宿舍!”“但你想过没有,”赵大勇平静地说,“如果陈小波是内奸,他为什么要用这么明显的方式陷害你?一旦调查清楚你是被冤枉的,他不是反而暴露了自己?”刘铁柱愣住了,团长说的话很在理,分析得也很对。赵大勇继续分析:“还有一种可能:真正的内奸既不是你也不是陈小波,他故意制造矛盾,让我们把注意力集中在你们两人身上,自己好继续隐藏。”“那会是谁?”刘铁柱问。“这正是问题所在。”赵大勇站起身,在狭小的禁闭室里踱步,“这几个人中,每个人都有疑点,但都没有确凿证据。老马有纸条和密码纸片,但可能是被人利用;陈小波有敌占区的亲戚,但没有实质性通敌行为;徐国勤参谋单独外出过,但他采购的药品确实救了伤员……”他转向刘铁柱:“就连你,也有疑点,你弟弟被伪军抓过又放了,这本身就值得怀疑。”刘铁柱急了:“我弟弟是被乡亲们凑钱赎出来的!为了这事,我家把祖宅都卖了!”“我知道。”赵大勇点头,“周锐已经派人去你老家调查了。但在结果出来前,你只能暂时待在这里。这不仅是为了调查,也是为了保护你。”“保护我?”刘铁柱脱口而出,表情甚是疑惑。“如果内奸真想陷害你,一次不成可能会有第二次。在这里,至少安全。”赵大勇拍了拍刘铁柱的肩膀,“铁柱,你是老同志了,应该明白组织的原则: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一个坏人。耐心点,真相一定会水落石出。”:()抗战风云之组团打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