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团部办公室的油灯又添了一次油。赵大勇、周锐、孙德胜三人仍然围坐在桌前,商量着对付内奸的办法。赵大勇将桌上的地图摊开,上面用铅笔做了几个标记。“张大山的问题不能草率处理。”赵大勇压低声音说,“如果他是内奸,那么他在团部潜伏三个月,接触过多少机密?又发展了多少下线?这些都是未知数。还有老马也先不要动,这样才能不打草惊蛇。”孙德胜听到团长对老马的处理,内心不免担心起来,于是开口说道:“团长,这老马再留在炊事班不合适吧?毕竟他可是每天给大伙做吃食,万一…”赵大勇知道孙德胜的意思,但上次他从面食里面发现老马的预警纸条,说明老马个人还有得救。但为了防止内奸胁迫老马使坏,他赞同了孙德胜的提议:“孙营长,你的顾虑我知道,但现在处理他一定会惊动暗藏着的内奸。这样吧,你在营队里挑一个年龄与老马相仿的战士,每天和老马在一起,监督他,防止他在食物上动手脚。对外就说是协助老马分轻他的工作吧。”孙德胜看到团长听取了自己的意见,连忙应道:“是,团长,保证完成任务!”周锐对团长的安排也没有意见,他指着地图:“从时间线来看,三个月前张大山调来独立团,差不多同一时期,老马开始被胁迫传递情报。这大概率就是他胁迫的…”“周连长说得对。”孙德胜摇头,“我建议暗中调查张大山的行动轨迹,特别是他与老马是否有交集。”赵大勇点头同意:“老马在炊事班,张大山在警卫班,表面上看两个部门联系不多。但警卫班负责团部安全,炊事班每天要送饭到团部,两人完全有机会接触。”“而且,”周锐补充道,“老马今天早上去后山菜地,按理说应该避开人耳目。但我的人能‘恰好’发现他的举动,这也太巧了。会不会是有人故意引导?”三人对视一眼,都意识到了这个可能性。“调虎离山。”赵大勇缓缓说,“如果内奸发现老马可能暴露,就故意引导周连长的人去查老马,既转移了视线,又除掉了可能危及自己的棋子。一箭双雕。”孙德胜倒吸一口凉气:“这心思太深了。那我们现在怎么办?”赵大勇沉思片刻,开始布置任务:“现在安排一下任务:第一,周锐,你明天一早去找政治处主任卢鸣宇,以‘加强警卫审查’为由,调阅张大山从县大队调来的全部档案,特别是审查当时推荐他的人。”赵大勇揉了揉脑袋,想起了政委牛剑锋。如果他不是去军区学习,自己就不用啥事都要管了。算了算时间,一个月也快到了,希望他能早点回来吧?他暗自安慰了一下自己。继续说道:“第二,孙德胜,你继续带侦察连监视青龙镇那个院子,但要更隐蔽。看看除了张大山堂叔,还有哪些人与那院子有来往。记住,宁可跟丢,也不能暴露。”“第三,关于老马,按原计划让他明天去放回纸条。但我们得在窝棚周围布控,看看谁来取走情报。”周锐提出疑问:“团长,如果张大山真是内奸,他肯定很警觉。我们大规模布控,会不会惊动他?”“所以布控要巧妙。”赵大勇说,“明天正午,我不是要‘独自前往李家屯’吗?按照假消息,路线是黑石沟。我们可以利用这个计划,把一部分兵力调到黑石沟附近,既像是准备伏击,又能暗中监视后山菜地。”孙德胜眼睛一亮:“声东击西!这办法好!”“但这样您太危险了。”周锐担忧地说,“如果特务真的在黑石沟设伏怎么办?”赵大勇笑了:“所以我要真的去一趟黑石沟,不过不是‘独自’。我会让李大牛的特务连,提前埋伏在黑石沟两侧制高点。如果有特务出现,希望可以全歼他们,如果能抓到他们的头目那就更好了…”“另外,”赵大勇从抽屉里拿出一个小本子,“这是我最近整理的独立团内部可疑人员名单,都是些行为异常或背景存疑的人。你们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周锐接过本子翻开,上面记录了几个人名,每个名字后面都有简要说明。他看到“张大山”的名字也在其中,标注时间是两个月前。“团长,您早就怀疑张大山了?”周锐惊讶地问。“不是怀疑,是职业习惯。”赵大勇说,“做情报工作的人,对任何异常都要保持警惕。张大山表现得太‘完美’了,工作积极,从不犯错,人缘也好。但越是完美,越可能有问题。真正的革命战士会有缺点,会有情绪,会有犹豫的时候。张大山没有,这不合常理。”孙德胜凑过来看名单,指着一个名字:“这个李有才是个吹号员,为什么可疑?”“李有才喜欢独自去后山练号,说是怕影响战友休息。但有一次我早起散步,发现他根本不是去练号,而是在后山一个僻静处发呆,一坐就是半个时辰。”赵大勇说,“后来我让警卫战士暗中观察,发现他每周会去一次后山同一地点,什么也不做,就是坐着。”,!周锐皱眉:“这确实反常。要不要调查一下?”“已经在调查了。”赵大勇说,“政治处反馈,李有才是半年前从敌占区逃难来的,自称家人全被鬼子杀害。但我们在敌占区的地下同志查不到他的任何信息。”三人又讨论了几个名单上的人,直到窗外传来鸡鸣声,天边泛起鱼肚白。赵大勇看了看怀表:“凌晨四点了。今天就到这里,你们抓紧时间休息两小时,六点准时开始行动。”周锐和孙德胜离开后,赵大勇没有休息,而是走到窗前,望着渐渐亮起的天空。根据地的清晨总是宁静而充满希望,但今天,这份宁静下隐藏着杀机。他想起了教官曾经说过的一句话,“对面穷凶恶极的敌人是不可怕的,可怕的是队友在的不协作,或是背后使绊子…”当时他不太理解这话的深意,现在终于明白了。战争不仅是战场上的厮杀,更是暗处的较量,是意志的比拼,是信仰的考验。六点整,起床号准时响起。赵大勇洗漱完毕,换上军装,像往常一样来到训练场。战士们已经集合,开始晨练。他看到张大山正在带领警卫班操练,动作标准,口令洪亮,完全是一副模范战士的模样。“团长早!”张大山看到赵大勇,跑步过来敬礼。“早。”赵大勇回礼,状似随意地问,“昨晚团部没什么异常吧?”“报告团长,一切正常。三班岗哨按时交接,巡逻队按计划路线巡查,未发现可疑情况。”张大山回答得滴水不漏。赵大勇点头:“辛苦了。对了,今天上午我要去李家屯一趟,你安排两个战士随行。”张大山眼中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异样,但很快恢复平静:“是!我亲自带人护送团长。”“不用,你留守团部。”赵大勇说,“周连长会安排人。最近敌特活动频繁,团部安全更重要。”“明白!”张大山敬礼,转身回到队伍中。赵大勇看着他挺拔的背影,心中暗想:如果张大山真是内奸,那他此刻一定在盘算如何把“赵大勇今日正午独自前往李家屯”的消息传递出去。而按照老马的交代,下一次取放情报的时间是明天双日,今天是单日,按理只放不取。但规矩是可以打破的,特别是当有紧急情报时。上午八点,周锐来到政治处,找到主任卢鸣宇。卢鸣宇四十多岁,戴着眼镜,是独立团的老政工干部,做事严谨细致。“周连长,怎么有空来我这里?”卢鸣宇放下手中的文件。“卢主任,团长让我来调阅几个人的人事档案。”周锐递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几个名字,张大山排在第一位。卢鸣宇接过纸条看了看,眉头微皱:“这些都是近期调入的同志,有什么问题吗?”“例行审查。”周锐按照事先准备好的说辞,“最近敌特渗透厉害,团长要求对所有调入半年内的同志进行背景复查,特别是从敌占区或交界区来的。”卢鸣宇点点头:“应该的。我这就让人去取档案。”趁工作人员取档案的间隙,周锐装作闲聊:“卢主任,张大山这个人你觉得怎么样?他在警卫班表现突出,团长考虑给他压压担子。”卢鸣宇推了推眼镜:“张大山啊,工作确实积极,军事素质也好。不过……”“不过什么?”“我说了你可别外传。”卢鸣宇压低声音,“政治处最近收到一封匿名信,说张大山在县大队时,有一次执行任务回来晚了,解释不清楚那段时间去了哪里。当时县大队的领导没深究,这事就不了了之。”周锐心中一动:“匿名信?什么时候收到的?”“大概一个月前。”卢鸣宇从抽屉里翻出一封信,“就这个。我当时找张大山谈过话,他说那天是迷路了,在山上绕了半天。我看他态度诚恳,就没再追究。”周锐接过信看了看,字迹工整但明显是故意改变的笔迹,内容很简单,就是举报张大山那次行踪可疑。没有落款,也没有具体证据。“这信是谁送来的?”周锐问。“不知道,是夹在政治处的文件袋里的。我也调查过,但没查出是谁。”周锐把信收好:“卢主任,这信我先借用一下。另外,张大山的档案调来后,我想仔细看看他在县大队时期的全部记录。”卢鸣宇点头道:“没问题。审查严格些是好事,宁缺毋滥。”:()抗战风云之组团打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