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奴抱紧那块铜牌,喉咙里涌上腥甜。原来她的名字早已成为一种符号,一种祭品的代号。多少女孩顶着“阿奴”之名走入黑暗,只为延续一场荒诞的梦?
“我要把它们都刻下来。”她终于开口,“不在碑上,而在课本里。让每个孩子上学第一天就知道:曾经有人替他们痛过。”
司马昱深深地看着她:“那你愿意回来吗?回建康,做太学祭酒,主持‘新启蒙’课程?朝廷需要一面旗帜,但更需要一个真正懂得苦难的人来重塑教育。”
阿奴摇头:“我不是旗帜。我是伤疤。而伤疤不适合挂在宫殿墙上。”
“可孩子们需要看见真实的代价。”
“那就让他们来这儿看。”她指向学堂,“来这里听幸存的母亲讲故事,来这里摸真正的铜牌,来这里闻灶糖的味道,而不是在宫廷里听一段修饰过的‘仁政’演说。”
司马昱沉默良久,终是叹息:“你说得对。洁净的谎言,比赤裸的丑陋更可怕。”
他起身欲走,却又停下:“最近边境传来消息,阴山以北出现一座移动塔台,外形酷似十二亭中的‘亥亭’。守军不敢靠近,只拍下影像??塔顶飘着一面旗,上面写的不是‘母渊’,而是‘自由选择’四个字。”
阿奴猛然抬头。
“你觉得……会不会是新的伪装?”
“当然。”她冷笑,“用‘自由’包装的奴役,才是最深的牢笼。”
司马昱点头:“我已派斥候潜入查探,但至今无人归来。我想请你去看看。”
“我不去。”阿奴平静地说,“至少现在不去。”
“为什么?”
“因为我正在做的事,比追击幻影更重要。”她指向学堂,“这些孩子刚学会笑。如果我现在离开,她们会以为又要被抛弃。而一旦信任崩塌,重建需要十年。”
司马昱凝视她许久,终是拱手:“你说得对。我急了。帝王总想着掌控全局,却忘了人心复苏,需如春草,一寸一寸地长。”
他离去后,阿奴回到屋内,取出《光之代价》增补版,翻至空白页,提笔写下新章节:
>**《自由之伪》**
>
>有人打着“自由”的旗号诱骗孩童,
>说:“你可以选择成为神。”
>可真正的自由,是能说“我不想”。
>是能在千万人呼喊“升天”时,
>拾起一片落叶,说:“我想留在地上。”
>
>不被恐惧驱使,不被爱绑架,
>才是自由的起点。
>
>记住:
>凡要求你牺牲童年的“伟大”,皆为骗局;
>凡催促你遗忘过去的“光明”,皆为虚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