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罢,她吹灭火烛,躺下休息。然而刚合眼,梦境便袭来。
她站在一片麦田中央,风吹起伏的金浪,远处有个小女孩奔跑着,手里攥着一封信。那女孩越跑越近,竟是信中自称“阿禾”的十岁少女。她满脸尘土,双脚裹着破布,可眼睛亮得惊人。
“姐姐!”她扑进阿奴怀里,“我找到你了!”
阿奴颤抖着抚摸她的头发:“你怎么来的?”
“我一直跟着风走。”女孩仰脸笑着,“你说过,记住风的味道就不会迷路。我闻到了麦香,还有……一点点艾草味。”
阿奴心头剧震。艾草,是母亲的味道。
“你还记得别的吗?”她急切地问。
女孩歪头想了想:“我记得一间黑屋子,墙上写着倒过来的歌。还有个戴面具的人叫我‘新母候选’,可我说我不想去天上,我想回家吃妈妈做的饼。”
阿奴泪如雨下。这个孩子,竟是在星核系统尚未完全启动时就被转移的漏网者。她没有被深度洗脑,记忆尚存一线清明。
“你现在安全了。”阿奴紧紧抱住她,“以后没人能把你带走。”
女孩点点头,忽然指着天空:“姐姐你看,星星在眨眼。”
阿奴抬头,北斗七星静静悬挂,第七颗星??摇光,正以某种规律闪烁,像是在传递信号。
她猛地惊醒。
窗外天还未亮,但她已无法再睡。她披衣而起,唤来小禾??那位名叫小禾的女孩。
“去叫所有归灯队员集合。带上探测仪和防护面罩。”
“出什么事了?”
“星核……还没死。”阿奴望着北方,“它在用另一种方式苏醒??通过残存意识的共鸣。那些逃出来的孩子,每一个都是潜在的接收端。”
清晨六时,归灯队出发。阿奴亲自带队,携三十精锐奔赴阴山边界。沿途所见,皆是初春复苏景象:冻土裂开,草芽钻出,牧民赶着羊群迁徙。可越是生机勃勃,阿奴心中越是警觉??极端组织最爱在万物生长之时发动“净化仪式”,借生命之力完成能量跃迁。
第三日傍晚,队伍抵达影像所示地点。荒原之上,果然矗立着一座银白色塔台,高约九丈,形制与亥亭极为相似,唯顶部多了一圈旋转光环,散发着柔和白光。塔门前立着一块石碑,上书四字:**自由遴选**。
“太像了。”一名队员低语,“连字体都模仿官方诏书。”
阿奴取出探测仪,指针剧烈抖动。“地下有能量波动,频率接近‘母渊’初始波段,但经过调制,听起来像……童谣。”
众人屏息。果然,一阵若有若无的歌声从塔内传出??正是《启蒙三问》的旋律,但歌词已被替换:
>“你是谁的孩子?
>是未来的主人。
>你愿为何而生?
>为更高的星辰。
>若痛能换光明,
>你可愿献此身?”
歌声甜美,由多个孩童声音合唱而成,极具感染力。
“这是心理诱导。”阿奴沉声道,“他们在筛选易感体质的孩子,用‘自愿’掩盖操控。”
她下令包围塔台,但严禁强攻。此时若引发共振,可能导致附近百里内所有曾接触星核的孩子集体昏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