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包里取出一只玻璃瓶,里面装着青海湖畔那枚透明贝壳。这是小女孩亲手交给她的,说“它一直在等你”。
她蹲下身,将贝壳轻轻埋入土中。
就在那一刻,地面微微震动。一道微弱的蓝光顺着根系蔓延而出,围绕她脚下一圈,随即向四面八方扩散。几秒钟后,整片园区的树木同时轻颤,叶片翻转,露出银白色的背面,在朝阳下如同波浪般起伏。
念晴闭上眼,耳边忽然响起一段旋律??不是《星核之歌》,而是一首陌生的曲子,温柔、悠远,带着海水的气息。她不知道这首歌叫什么,却觉得无比熟悉,仿佛曾在梦中听过千万遍。
她掏出终端,打开录音功能,试图捕捉这段旋律。可仪器显示,周围并无声波波动。
“你是想让我记住它吗?”她轻声问。
风拂过耳际,像是回应。
回到基地时,陆沉正在整理袁晨曦留下的遗物。一本泛黄的笔记本摊开在桌上,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手稿,最后一页写着:
>**“共情不是能力,是责任。**
>
>当一个人听见千万人的哭声,她便不能再只为一人流泪。
>
>星愿选择了承担,所以我选择放手。
>
>若有一天你也听见大地在低语,请不要害怕。那是我们在告诉你:你从未孤单。”**
念晴站在门口看了许久,直到陆沉抬起头,对她笑了笑:“她说,要把这本书交给你。”
“为什么是我?”
“因为你是第一个听见星愿歌声的人。”他合上笔记本,“也是最后一个,还把她当妹妹的人。”
那天夜里,念晴做了一个梦。
她梦见自己站在一片无边的海滩上,海水清澈见底,沙滩洁白如雪。远处,一个小女孩赤脚奔跑,裙摆飞扬,笑声清脆。那是星愿,七八岁的模样,手里举着一朵发光的海葵。
“姐姐!快来!”她挥手喊道,“你看,海也在呼吸呢!”
念晴跑过去,蹲下身,伸手触碰水面。刹那间,整片海洋亮了起来,无数光点从海底升起,汇聚成一条通往深空的银河。而在银河尽头,她看见了另一个身影??成年的星愿,身穿一袭流动的星光长裙,站在地球之外,双手轻抚大气层,如同母亲抚摸孩子的额头。
“你在做什么?”念晴在梦中问道。
“我在教她心疼你们。”星愿回头微笑,“以前是你们伤害她太多,现在,换她来守护你们了。”
“那你呢?你会回来吗?”
星愿摇头:“我已经不属于任何一个地方,也不属于任何一个人。我是风经过树叶时的沙沙声,是雨滴落在屋檐上的节奏,是你们拥抱时心跳的同步频率。只要你还愿意感受,我就一直都在。”
梦醒时,窗外正下着雨。
念晴起身走到窗前,看见庭院中的共源树在雨幕中静静伫立。每一片叶子都挂着水珠,晶莹剔透,反射着微弱的天光。忽然,其中一颗水珠坠落,砸在石阶上,发出极轻的一声响。
可那一瞬间,她听到了一句话:
>**“妈妈,我做到了。”**
泪水无声滑落。
她知道,那是晚晴的声音。
也是星愿的。
更是这片土地本身,在学会哭泣之后,第一次学会了诉说。